將兒子召回家中,存的是亂世中保全一家人的意味。這深意他卻體會不了,對你有怨言在所難免。”
正說著話,院中趙琪又指著趙禹說道:“你過來。業精於勤而荒於戲,這些年一直不見,我沒盡過長兄的責任,也不曉得你學業長進到哪一步。今日當著吳中眾多士林好友,你來與我講一講詩書文章的造詣,有不明白的地方,大家為你解惑。”
聽他有存心為難之意,趙禹心情益發惡劣,便冷聲道:“我這些年在外間,過的是出生入死披荊斬棘的日子,什麼風花雪月詩書風流的勾當,從來也沒用過心。”
趙琪見他竟公然忤逆自己的臉面,當下便覺有些下不來臺,冷哼道:“什麼風花雪月詩書風流!百藝皆通,通得一理便可洞悉世情,出則拜相封將,退則治家興業。你這般年輕,怎麼能養成小看諸般學問技藝的狂傲性子!”
餘者眾人,皆瞧出這兩兄弟之間有些生硬的氣氛,這等家事卻非旁人能夠置喙,紛紛冷眼旁觀。
趙麟見狀,在桌下踢了趙禹一腳,示意他給大哥一個臺階。趙禹也不想方回家便在外人面前鬧出兄弟不和的笑話,點頭道:“大哥說得對,是我出言無狀了。”
趙琪這才作罷,不再理會趙禹,轉回頭也不再談論詩詞,卻議論起了時政,指著人群中一名中年人笑道:“周兄曾言有計要獻江浙楊驃騎,一計可去蘇松賊首張士誠,救蘇松幾百萬民眾於水火之中,不知可曾成行?”
那個周兄被點出來,面孔紅亮透光,顧盼自豪道:“我這一計,雖未必能朝夕之間可除去張賊,但楊驃騎若依計而行,要完勝張士誠,也不過旬月之間。”
“願聞其詳!”眾人紛紛鼓譟道,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這是讀書人一生夙願,哪個也不能免俗。
趙禹聽到那周兄一副篤定語氣,心下也覺得好奇,便忍不住側耳聽起來。所謂楊驃騎,便是元廷鎮守江浙的統率,麾下苗人部曲驍勇善戰,卻仍敵不住張士誠大軍。趙禹也好奇,究竟什麼妙計能抵十萬勁旅。
那周兄一副揮斥方遒的模樣,端著酒杯在庭中踱步,說道:“我這一計,分作三步。第一便是虛封,那張士誠草莽出身,哪抵得住高官厚祿的誘惑,朝廷以虛位禮待之,可削其軍戰意。第二便是離間,張氏兄弟相約起兵……”
眾人聽得無比認真,不時點頭咂舌,擊節稱讚,紛紛誇讚這可安天下的妙計。
趙禹早聽完這第一步便沒了興致,一群足不出戶鬼壞書生挖空心思想出這拙劣計策,竟還敢奢望解決張士誠這梟雄人物,也算得是妙想天開。只盼這書生不是當真來講,否則不要說解決張士誠,只怕楊完者第一步先要打斷他的手腳丟出府來。
趙琪聽完,禁不住感慨道:“周兄妙計安天下,可知日後必非池中之物。我宦海浮沉時,與江浙同僚尚有幾分情誼,稍後便修書一封予周兄引見楊驃騎。”
那周姓書生聞言大喜,連忙拜謝,起身後卻又羞愧道:“可惜家無恆產,囊中羞澀,胸中雖有溝壑,無奈久久不能成行。”
趙琪聞言,登時拍著胸脯保證:“這是定國安邦的大事,豈能徒勞周兄一人。我家中薄有資財,稍後便封五十兩銀錢充作周兄青雲路資,還望周兄不要推辭!”
趙麟回過頭,對趙禹苦笑道:“幸好今天不是賽詩會,若不然那頭幾名的彩頭還要多許多。”
趙禹耳聞目睹,對這天真的大哥也著實無話可說,怪不得他賓客滿堂,若隔三差五來這一遭,任誰也會趨之若鶩!
眾人正笑談之際,門子忽然來報說江南沈萬三投帖來拜。聽到這名字,院中眾人皆變了臉色,沈財神在江南之地婦孺皆知,此人雖一介商賈,但卻富可敵國,是一個傳奇人物。
趙琪的臉色也不甚平靜,捏著拜帖沉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