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陣型。
他們穿過營地的煙霧,睜大眼睛辨別著眼前的人,只要沒有戴明盔的,他就一槍刺過去,眼前又一個黑影一動,他下意識的動手就刺,那黑影應聲而倒,他此時才注意到黑影很小,似乎是個幾歲的孩子。
他還來不及去思考,煙霧中跑動的身影已越來越多,長矛兵們連續刺殺才能保持前進,關大弟兩臂累得發酸,幾乎想要把長矛扔下。
前方煙霧中人喊馬嘶,南邊響起一陣槍聲,前方一陣歇斯底里的叫喊,無數流民和馬兵從煙霧火光中現出身形,往長矛兵的陣線直衝過來。
關大弟不知道到底還有多少流寇,但他也絕對沒有退路,長矛兵們停下腳步,關大弟後排計程車兵也從他兩側支出長矛,陣線前方矛刃如林。
人潮洶湧而來,周少兒對著佇列大聲呼喊,被淹沒在周圍雜音中,人群很快衝到面前,他們在煙霧中還沒看清楚,長矛陣線便開始猛烈的刺殺,一叢叢的矛頭此進彼退,人潮如同撞到堤壩,被一道長矛組成的城牆生生阻斷,人群前面噴出連綿不絕的血霧,慘絕人寰的叫喊聲連成一片,混在其中的馬匹也遭遇著同樣的下場。
關大弟不知道殺了多久,眼前突然一空,人潮消失了,殘餘的人馬又往南而去。他面前是層層疊疊幾層的屍體,壘成了一道肉牆,裡面的傷者和傷馬還在掙扎蠕動。
關大弟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雙手,他轉頭看看周圍的戰友,只見他們也是一臉的麻木,臉上滿是血汙,所有人都在粗重的呼吸。關大弟第一次知道,殺人也會累成這樣。
“前進!”周少兒的呼喊聲想起,接著兩翼也想起其他軍官的吼叫,關大弟拖著幾乎麻木的手腳,艱難的踩上那道屍體牆,跨過腳下蠕動的傷者,面前此時幾乎沒有了人影,留在原地的空馬倒是不少,關大弟自然不會去殺它們,戰前鍾老四還專門要求他們不要亂殺馬。
此時煙霧漸漸變淡,周圍也突然安靜了許多,他們走出煙霧濃重區,關大弟感覺到眼前的光線似乎強了不少,他往天上一看,天色已經發白。
接著他就看到滿地屍體,屍體間是密密麻麻跪在地上的流寇,還有數百的空馬,他們似乎更加筋疲力盡,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連跪著都搖搖欲墜。黎明帶來了光明,他們能看清周圍後,結束了癲狂的狀態,但體力早已耗盡,既不再跑,也不再嚎叫,留在原地等待著他們認為必定會來的屠殺。
他們眼中滿是麻木,呆滯的看著面前這些官軍,他們的臉上手臂上兵器上全是紅色的血跡,宛如嗜血的修羅夜叉。
陣線在這些流民前停頓了一下,關大弟很快看到了南邊過來的第一總士兵,一個軍官穿過滿地的屍體和俘虜,來到他們這邊,他找到周少兒,接著另外一個連長也跑過來,三人湊在一起商議了幾句,那第一總的軍官便掉頭回去,領著第一總的人往南而去。
“所有火槍兵留下看守,其他人繼續前進。”
關大弟還是今晚第一次聽清楚周少兒的命令,火槍兵馬上提著腰刀驅趕那些地上的俘虜,長矛兵穿過俘虜的間隙往南走去。
周少兒也不讓他們列隊從營門出門,因為滿地的屍體和俘虜會讓這個簡單的行動耗時費力,這些士兵也沒有了足夠精力,所以他保持著陣線,讓士兵從南面靠裡的斜坡登上土壘,然後滑下土牆繼續推進。
關大弟在第二排,前面是另外一個士官,他的體力比關大弟要好一些,自告奮勇站到了第一排,關大弟的鞋被血水浸透,裡面滑膩膩的,他此時才感覺到這種彆扭,他順著斜坡登上土壘,前面計程車官滑下後,面前的景象讓他看呆了。
眼前所見的平野上,佈滿密密麻麻的屍體和雜物,幾乎要將土地的顏色覆蓋,成千上萬的流民跪在地上,數百馬騾停在原地或是緩緩走動,那些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