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長草的泥菩薩,終於等到一樁正兒八經的田產糾紛來臨,怎麼不讓他抖擻一把精神。他正大擺陣勢升堂時,阿花輕巧出了圈門,一路經過邊院、二堂、穿堂、大堂後門,徑直找到了公堂公案前。它抬頭一看都是熟人,自顧自地這裡拱一下那裡拱一下,把好好的一場威嚴而又盛大的公審攪黃了。閔安當時正在筆錄,不等畢斯罵人,他就丟了筆跳起來到處抓豬去了。
歷經過一次公審風波後,阿花被畢斯禁了足,只准在邊院出入。
可是閔安沒想到,這小小的一方天地,終究也沒保住阿花的命。他像是丟了魂一樣站在欄圈前,拈香看著菜葉稻草鋪墊的豬窩,半天忘了將三炷香□□石窠裡。非衣從視窗望出去,突然想起了閔安說過的話。閔安說過,經他豢養的動物都是有節操和靈性的,比如阿花,知道跑出去排洩,保持著草窩裡的乾淨。有時師父打他打得狠了,阿花還會哼唧幾聲,讓師父的怒火轉移到它身上。
“阿花是我的拜把子兄弟。”閔安抬起頭,失魂落魄地瞧著站在視窗的非衣,“它的祖籍是黃石坡,方圓十里都沒有哪隻動物能長得像它那樣威武,我問過師父,師父也承認阿花是珍稀品種。”
非衣看見閔安難受的模樣,勉為其難地接了句:“所以你就撿了回來?”
閔安回答:“我一般不出手,一出手就是逮著珍稀品種撿,你也是。”
非衣彈了一粒石子出去,將閔安的額頭彈出一個包,再關上了窗子。閔安揉著額頭,嘀咕說道:“好歹接句話呀,讓我問清楚,你這珍稀品種到底是何方神聖再生氣也不遲……”
他顯然已經忘了將非衣與一頭豬做同等格調比較的事兒了。
午飯時,還發生了一件事讓閔安難以接受。比阿花遭雷劈死更殘忍的是事情就是,透過現場痕跡勘查,花翠敢肯定昨晚閔安穿著白衫子,拉著一道鬼影子直奔非衣視窗而來時,極大地驚嚇了阿花。阿花慌不擇路跑到空曠院子裡,才被一道閃雷劈中的,可是剛跳過低矮院門飛過阿花身前的閔安卻沒有任何危險。
當然這還不是最殘忍的事情。
閔安痛定思痛,決定要配合師父治好自己的怪毛病。待他心懷愧疚之情轉到廚房外的大通間準備進午膳時,卻發現桌上多了一道烤醬汁豬的大菜。
小六已經聽說過昨晚閔安扮鬼驚嚇茅十三的故事,還有阿花的不幸,所以吃起大菜時非常賣力,以此來報復閔安的驚嚇之仇。其餘衙役爭先恐後朝著阿花的殘骸落筷,閔安看著餐桌欲哭無淚。花翠圍著圍裙端出一碗青菜黃針湯,低頭在閔安耳邊說:“這道烤豬是為小六做的,給他壓壓驚,再說阿花死了也沒多大用處,不如裝進大家肚子裡,還能代你賠個禮。後面那截你夜闖非衣香閨的事情我就沒說了,給非衣留個面子,也給你留個餘地。”
閔安這才想起來抬頭找非衣,問道:“他人呢?”
花翠答:“剛喝了一碗粥就被畢大人叫走了,聽說是死了一個村民,叫非衣過去鑑定下傷痕,你也知道除了非衣,整個郡子沒一個道上的高手,打殺方面叫他看看總不會錯——”
閔安連忙抓起花翠的手巾擦淨嘴朝外走:“兩三年才出一樁命案,是大案子,我得去看看。”
村民穿著齊整的短衫長褲及草鞋躺在一塊門板上,散著一股子煙火氣。屍體是由路過的莊稼漢抬過來的,出事現場在黃石坡,由於人來人往,已經被破壞了痕跡。非衣站在穿堂裡看了一眼屍體,已經估測出了個大概,問畢斯:“大人以為如何?”
畢斯摸著小鬍子推斷:“昨晚打雷下雨,鬧得十分厲害,本官看這人多半是被雷劈死的。”
背對著畢斯的非衣皺了皺眉,卻沒有點破什麼,只是順意說道:“那就按照大人的意思來判決吧。”他不想攪進案子裡,就準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