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他?”
姜佑生:“除了他還有誰?!這傢伙,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簡直像個一腦袋稻草的新兵蛋子!”
盼盼:“跑就跑唄,現在又沒人看著你們了。”
姜佑生:“盼盼,那也跑不得,這一跑就什麼也說不清了。弄不好還要通緝的。這傢伙的牛脾氣一上來,再和追他的人鬥狠,萬一……多少老傢伙已經不明不白地送了命……他可是,他可是你……”
盼盼甩手朝門外跑去……
盼盼奔進賀子達的小屋,發現屋內空無一人,她急得跺跺腳,朝門外奔。“咚”,和進門的賀子達撞了個滿懷。
賀子達既驚又喜地望著盼盼:“我不是做夢吧?”
盼盼:“你幹什麼去了?”
賀子達指指外面:“我……廁所。”
盼盼看見床上的包裹,撲過去,抱在懷裡,坐在床邊。賀子達跟到床邊坐下:“什麼事?”盼盼問道:“……你要去新疆?”賀子達露出微笑,他慢慢抬起手,摸著盼盼睡得亂蓬蓬的“小刷子”:“聽根兒說的?”盼盼不語。
賀子達又問:“都知道了?”
盼盼突然開口:“煩死了!”
賀子達:“什麼煩死了?”
盼盼:“亂!”
賀子達更奇怪:“什麼亂?”盼盼狠狠瞪了賀一眼,扭頭不語。賀子達拽拽包袱,盼盼擰了一下身子,更緊地抱著。
賀子達笑:“你知道我去新疆看誰?”
盼盼:“你兒子!”
賀子達:“我不光有兒子,還有咧。”
盼盼:“沒有了!”
“好,好,沒有了。”賀子達看著手錶。盼盼用餘光瞥著。賀子達又拽拽包袱,盼盼又擰了一下,說道:“你不能去!人家會帶槍追你的!”賀子達高興起來:“……你是害怕我被人打死,特意跑來攔我的?”盼盼扭頭不語。
賀子達接著道:“死一個老反革命,一文不值。”盼盼急語:“不是我怕你死,是有人怕。”賀子達故意追問:“誰?”
盼盼頓了頓:“有一件事告訴你,我接到通知書,當文藝兵特招入伍了。這兒,馬上就剩媽媽一個人了,她吃了那麼多的苦,我不想讓她再……”盼盼鼻子一酸,垂下頭去。賀子達也沉重起來,愧疚不已。
盼盼語調兇狠地又說:“你不能走!”
賀子達緩緩地:“哪個說我要去新疆,我戴著一頂不明不白的帽子,跑去不是去給兒子抹黑嘛。我只是想悄悄地溜到碼頭,去送送恩人。”
盼盼站起來說道:“你幹嗎不早說。”
賀子達:“早說,人家讓我去嗎?兩年多了,連幹校的門都沒出去過。”
盼盼抓起賀子達的手腕看錶:“來得及,我替你送去。”
盼盼剛跑到門口,賀子達叫道:“等等。”賀將手錶迅速摘下,“把這個戴上。”盼盼接到手裡,疑惑地說:“人家說,當兵的不準戴手錶。”賀子達慈愛地看著盼盼:“不是給兒子的,是給你的。文藝兵要松一點兒。”盼盼看了賀子達一眼,狠狠將表塞回,扭頭跑了。
呆立片刻,賀子達還是極解恨似的笑道:“嘿!一男一女,老子有兩個兵!”
碼頭,石娥與盼盼向舷梯下走。
石娥又一人走回去,掏出一個手絹包,開啟,從裡面的小本子裡取出一樣東西,遞給根兒一那張從舊報紙上剪下來,保留了很久的賀子達身著軍禮服的照片。石娥說道:“讓那孩子看看他爸爸最神氣的時候。”根兒看看照片,看看石娥,真誠地問了一句:“謝副校長,你到底是他的什麼人?”
“……一路小心。”石娥轉身走下肢梯。
海船長鳴,離開碼頭。
石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