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話說著,他手一伸,炒花生都端了出來。
周滿看得皺眉。
金不換神情卻是十分平靜,一面剝著花生,一面道:“至於岑夫子,偌大一座劍門學宮,實則都要靠世家大族供養。即便他修為不俗,想要公正,不也得顧念一下整座學宮這麼多夫子的花銷從哪裡出嗎?”
周滿冷冷道:“可那是一條人命。”
金不換平靜道:“死了才能不說,說了一定會死,投毒之人不會放過他的,從選定他這一環下手開始,這個人便活不了了。”
周滿微微閉了一下眼,似乎想壓平翻湧的心緒。
金不換見了,便將手裡那盤花生遞向她:“我請你,吃點嗎?”
這時候,還有心情吃花生,不愧是他。
周滿看他一眼,靜得片刻,到底還是抓了一把在手裡,只道:“請人吃炒花生,你倒也拿得出手,不嫌寒酸!”
金不換靜靜望著她,輕聲說:“我知道,你不會嫌棄。”
周滿竟被他氣笑了。
她拿著這一把花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剝了一顆,向著裡面胖胖的花生仁瞅了一會兒,忽道:“花開泥外,果結泥中。或許一開始便是你我痴心妄想,這世間既從無‘公道’二字,又從何處去討呢?”
金不換便問:“所以為什麼不真的給所有人投毒?”
周滿陡地沉默。
金不換卻想起他們密謀的那一天:“是我那天說的話,影響了你嗎?”
周滿矢口否認:“和你沒關係,和泥菩薩也沒關係,是毒不夠。”
不夠?
他給的毒夠不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
金不換忽然覺得周滿這人慾蓋彌彰的時候,也十分拙劣,於是笑著搖頭,卻難得認真地對她道:“周滿,我發現你這個人什麼都好,但有一個習慣很壞。”
周滿不解,看向他。
金不換便盯著她,慢慢道:“你很喜歡給別人機會。夾金谷那次不下死手是,義莊後選擇放過我也是。有時候,這樣的確能避免殺錯人。可更多的時候,你是在給對手機會。”
周滿擰了眉頭,沒有說話。
金不換便續道:“第一次你沒把人殺死,第二次就會被別人殺死。就像這次,你若真的投了毒,至少不會這麼輕描淡寫被他們敷衍過去。”
春風堂內的種種細節,又在眼前浮現。
周滿從來沒覺得自己錯過,也從來不願意聽人說教,只是這一刻,話到嘴邊,竟然無法反駁。
她終究一聲嘆:“你說得對,是我還不夠惡。”
金不換一雙眼眸裡於是盛滿粲然的笑意,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蠱惑:“所以下次,別考慮什麼泥菩薩了,我們需要更惡……”
周滿一時竟品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
只是也沒等她品出是什麼滋味,身後竟毫無預兆地傳來一道微冷的聲音:“更惡?要怎樣才能算更惡呢?”
這聲音……
周滿回頭一看,便見一道穿著舊道衣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站在他們身後。
他手裡拎著一隻提籃,似乎是要去什麼地方找誰。
然而此刻整個人立在迴廊的陰影裡,清雋的面龐已覆上一層薄霜。
她下意識喚了一聲:“泥菩薩……”
王恕卻沒有看她,只是盯著金不換:“拿我的藥方,製毒投毒,這一次沒出事,是你們運氣好。可下次呢,下下次呢?我是不是該提前備兩副棺材,好待他日為你二人收屍!”
金不換站了起來,與他對視,卻沒說話。
王恕便問:“你是朋友,便這樣勸她嗎?”
金不換看了周滿一眼,終於輕聲道:“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