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粟娘見他面上雖是小心,語氣卻不自禁越漸輕鬆,似是還微帶笑意,瞪他一眼,替他繫好腰帶,“歡喜了?堤壩修好了?你得意了?”
陳演臉一紅,抱緊齊粟娘,結巴道:“等回老家後,我……我就到高郵城裡去賣畫,做西席,攢了錢買兩個丫頭回來侍候你,不讓你吃苦的。”
齊粟娘笑得不行,在他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你膽子也太大了,為了這事你得罪了多少人?若是這二十二處堤壩未在皇上巡視前趕修完好,便是身為河督地張大人也難逃失察之罪,更不要說那些人的主子了。”
陳演疼得裂嘴,卻不敢叫,陪笑道:“張
白著呢,我上奏摺前就給他打過招呼了。與其讓他爺,還不如我去。有他在,那些人彈劾我時不敢使手段生捏硬造,只能空口說我索賄,那也要我們家裡有才行。”見得齊粟娘臉色漸好,摟著她進了內間,坐在床邊,“只有高家堰,是肯定補不上的,有它在,虛言欺君殺頭抄家的罪名就按不到我頭上來,又能趕在汛期前修補個七七八八。二十二處堤壩全補好,加上高家堰,換一個六品官,也值了。”
齊粟娘心中也是這般盤算,大是歡喜。她早不耐煩做官夫人,日日想著高郵鄉下過得安安生生,自自在在,便是四村八鄰地串門子,也沒人說一個不字,哪像在清河,出門多走一步,便能被人當事兒說上半月。
陳演見她確實不惱他丟官,心裡大爽,他做這事兒沒有半點猶豫,唯怕齊粟娘丟了誥命,做不成官家夫人,心中惱他,不時有惴惴之情。如今心頭一定,更是歡喜,笑道:“我方才在廳上把這事對雲典史說了,現下官署裡的事都委了他。他原也在上下使錢,等著我升了,空出知縣的官職兒給他,現下也好讓他先行一步,免得叫別人得了去。皇上五月聖駕回京,必要到高家堰來巡堤的。”說話間,執起她的雙手,埋頭在她手心中親著,惹得齊粟娘笑著推他,“好癢,怎地說著說著就和我鬧這些。”
陳演一把將她抱起,納入懷中,柔聲道:“我也不知怎地,實在是心中歡喜至極,非要和你這般親近才好。”齊粟娘咯咯笑著,伏在陳演懷中,陳演低下頭,凝視著齊粟娘,“這兩年我除了縣裡的公事,不時出外檢視河工,冷落了你。等回了高郵,我再也不用升堂理事,出外公幹,上壩巡堤,我就守著你過日子……”
齊粟娘微微笑著,“好,我總是跟著你,咱們在鄉下安安靜靜過日子……”
陳演歡喜笑著,細細在齊粟娘面上親吻,雙手撫摸著齊粟孃的身子,齊粟娘摟著陳演的脖子,聽到陳演地心一下一下重重地跳著,她滿身滿心便鬆散了開來……
窗外,細雨還在下著。
陳演手滑到了齊粟孃的衣釦外,突地一頓,猛然起身,一把將她抱起,大步向室外走去,頓時把已是情動地齊粟娘驚了一跳,“這是去哪?”
陳演笑道:“外頭地雨下得正好,我們坐屋簷下看著去。”說話間,走到了門外,左右一看,“書房窗前最好,我抱你去。”
陳演抱著齊粟娘大步穿走過屋簷走廊,從內室走到了書房門前。齊粟娘又驚又笑,緊緊摟著陳演地脖子。他一腳頂開書房的門,把她放入書房圈椅中,齊粟娘咯咯直笑,“好重……先把椅子放出去……”
陳演哈哈大笑,“你再重,我也抬得起。”伸手抓住圈椅兩頭,漲紅了臉,歪歪斜斜,連人帶椅抬了出來,齊粟娘死死抱著陳演地脖子,笑得喘不過氣來。
圈椅放在了窗前屋簷下。院子裡靜悄悄的,小白花在雞籠裡睡著了。
陳演將齊粟娘抱在懷中,一起坐在椅上,不言不語看著天空。
雨絲從天空飄散而下,似有若無,散落在菜棚下碧綠的菜畦中,滲了進去。
灶間裡玉米餅蒸餅濃濃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