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鬆了一口氣的面色,蘇曉才拉著蘇曉退出了房間。
而秦辰煜一直僵硬的立在床邊,看著面如紙色的沈傾歡,久久不敢靠近。
他的心,也已經在聽到從宮裡頭傳來她重傷命在旦夕的訊息的時候,似是被人揉捏成了碎片。
好痛,好怕。
這般的痛楚比他平素被寒極折磨時候更加徹骨。
後者是身體,前者是心。
他從未有如此怕過,即使是曾經蘇曉帶著無比的憂色對他說,可能寒極很難治癒,可能他會因此丟了性命。
他都從未怕過。
但卻在今日,聽到她命在旦夕的一瞬間,他的一顆心仿似被掏空了一般,那是一種來自地獄深處的懼意瞬間包裹了他。他才知道,怕是何物。
那種感覺,他此生都不要再經歷第二次了。
此時,聽到蘇曉說她已經無礙,他荒蕪成災的心,一顆盛滿了懼意的心,也才慢慢的復甦,他感覺他整個人,也才慢慢的復活了過來。
從來不曾如此刻這般覺得,原來她對於他,已然這般重要。
他是喜歡她的,這種喜歡他一直沒有逃避,喜歡就是喜歡,從陳國初見,到巷子口再見寒疾突發,被他戲耍的她,再到專門為了她去了墨雲書院……
這此間的種種,他從不避諱,他承認自己的心裡有她,喜歡她。
但從不曾如此清晰的知道,她對自己的重要性,已經如此,這般。
重要到他可以在一瞬間放下所有的佈局謀劃,重要到他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自身肩負的家國的責任。
秦辰煜就站在一旁,不靠近,也不敢靠近,怕自己靠的太近會吵醒她,怕自己一身風寒會驚擾了她,怕自己一靠近,會發現其實蘇曉是騙她的,因為這時候的她,面色如此難看。
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沈傾歡良久,看到她昏睡中仍舊緊緊皺起的眉彎,秦辰煜忍不住走到床邊坐下,抬手替她輕輕舒展開,睡夢中的沈傾歡呼吸極淺,明明已經沒有了意識,卻似是能感應到秦辰煜在身邊一樣,她蒼白的面色上,甚至還在這一刻掛上了一抹舒展開來的笑意。
而秦辰煜的手,就楞在了她含笑的眉彎上,他深情款款的眸子,在觸及到沈傾歡嘴角舒展開來的笑意的一瞬,多了幾分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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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秦辰煜心裡所想,手上的動作,沈傾歡自然全然不知道,她一直在昏睡,腦子也一直是一片混沌,走馬燈似得做著光怪陸離的夢。
一會兒,夢裡的場景是兒時牽著爸媽的手,在遊樂園愉快的玩耍,整個場景都被五顏六色的泡泡包裹,混沌中的她都感覺那樣的場景太過夢幻美好,轉瞬即逝。
一會兒,夢裡又換成了冰冷漆黑的房間,她一個人坐在爸媽的遺像面前,哭成了淚人,她那顆很多年都不曾那麼痛楚過的心,再度緊緊的糾結在一起,整個人似是也即將被那黑暗吞噬,正在她以為自己就這樣會被那個冰冷無情的夢境吞噬的時候,漆黑無光的屋子裡,突然從門口傾瀉進來了一室陽光,門外出現了姑姑姑父一家三口,他們抬手要過來拉她。
已經瀕臨崩潰的沈傾歡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正要抓住姑姑姑父的手,但那漆黑的屋子卻在那一剎那崩塌,整個混沌的世界瞬間天旋地轉起來,她的身子尚未站穩,眼前的場景突然一換,到了一處清澈寬廣的江邊,而她身上穿著有些襤褸的古裝,整個畫風從現代穿梭回了古代,混沌中的她尚且在想這場景為何如此熟悉,卻見從大石後面突然跑過來一個跟她有著一模一樣容顏的女子,對著往江裡她毫不客氣的一推。
那水好冷,五臟六腑嗆水的感覺真難受,她就會這樣死了吧?
沈傾歡暗想,這樣死了也好,再不用捲入到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