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沒有馬秀英的重重顧慮,都覺得姚家拜訪是莫大的榮耀。
郭天敘、郭天爵趁機提出明天不去上學,大張氏同意了;郭大丫、郭小丫提出要添新衣服、新首飾,大張氏同意了;馬秀英提出明天能不能迴避一下,大張氏咆哮了,“真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不是我郭家,你能見到這麼顯赫的人家嗎?明天府裡的人一個都不能少!我提前警告你,到時候你給我端莊點,要是弄出什麼岔子,有你好看!”
偷揣了幾個饅頭的馬秀英垂頭喪氣地回到林瑛園,她可沒有辦法阻止姚家拜訪,也沒有膽子在眾目睽睽下耍什麼花招,只有安慰自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儘量爭取不給那少年說出自己挖牆洞一事的機會。
翌日,郭府上下煥然一新,女眷們穿得花枝招展,就連馬秀英也被塗了粉,綰了髻。平時大張氏不會搭理她,但是有外人在,大張氏一定要彰顯出自己對這位義女有多麼疼愛。
雖是隔壁鄰居,可兩家的大門開在不同的方向,隔了幾里遠,郭家上下翹首期盼,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見姚家人姍姍出現。
陪著姚家老爺姚震之前來的還有沈家老爺沈,他二人祖籍湖州,乃是同鄉好友。
早些年兩家人一起從湖州來到蘇州發展,沈家買田經商發了財,姚家自持大家氏族不願意經商,只是開了幾間醫館濟世救人。但這不影響兩家的交情,所以兩家毗鄰而居。不過後來沈的生意越做越大,此地已經不能滿足他的發展,他搬遷到周莊後就把這處住宅空置下來,繼而又轉手贈給郭家。
沈家和姚家一個是大富紳,一個是名門望族。說實話,郭家這樣的小家族在他們眼中根本就上不了檔次,這也是沈贈給郭家住宅後就不怎麼來往的原因。直到現在,沈都不明白姚家怎麼突然想起要拜訪郭家,讓他出面做箇中間人。
姚震之四十出頭,說起來比沈還大上幾歲,可能是他懂得醫理的緣故,看上去竟然比沈還年輕一些,若不是眼角留有淺淺的魚尾印跡,旁人肯定以為他才三十左右。人雖然有點瘦削,一張國字臉卻不怒自威,濃濃的長眉也遮掩不住眼中的銳利目光。
姚震之本就喜怒不形於色,此刻表情十分嚴肅,看著一點都不像是要拜訪郭家,反倒像是上門訓人的。也難怪他心裡有些不痛快,前些天兒子姚天僖不知道發什麼神經,一個勁的鼓動他來拜訪郭家。
一個小戶人家有什麼好拜訪的,姚震之當然想都不想就拒絕了。誰知兒子竟然在妻子面前說什麼遠親不如近鄰,鄰里之間要多走動,又叫了沈家小子把當日被救的事情講給妻子聽,弄得妻子也對隔壁人家產生了興趣,非要叫他和對方走動走動。無奈之下他只好讓老友沈牽線,有了今天這趟拜訪之行。
除了沈和姚震之,同行的還有他們的兒子沈富和姚天僖。
兩個風華少年恰似觀音座前的蓮花童子,唇紅齒白,肌膚如瓷,金冠束起的長髮隨風而揚,翩翩衣袖翻飛宛如蝴蝶輕舞,陽光灑在矯健的身姿上好像籠罩著神祗的光芒,叫人挪不開視線。
馬秀英眼角抽搐,她已經認出跟在沈富旁邊的少年就是鑽牆洞遇見的少年,果然來者不善,連忙低眉斂眼,心中默唸:你不認得我,你不認得我!
張天佑等人見了姚震之和沈,連忙迎上去,臉上堆滿了笑容,嘴裡不停巴結道:“兩位老爺大駕光臨,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快快請進!原本該是俺們先去拜訪貴府,卻不想老爺們先來了,實在是有些慚愧啊。”
姚震之和沈淡淡的嗯了一聲,把兒子介紹給眾人。
眼看幾人陸續進府,馬秀英心中一陣竊喜,自己頭垂得那麼低,那位姚少爺應該沒有認出自己。
誰知落在後面的沈富居然帶著姚天僖走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說道:“天僖,這就是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