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倒不貴,連車帶馬要六十兩銀子,馬秀英把大部分現銀都給了道衍,一時找不到兌換銀票的地方,只好叫他掏錢。
道衍依言去掏銀子,伸手時豁然一驚,銀錠和兩件飾品放在一起,馬秀英放銀子的時候有沒有發現長命鎖和玉鐲?慚愧湧上心頭,他回望馬秀英,見馬秀英臉上並無異色,心下稍安,尷尬地把銀子全部塞給木龍生,一句話都不說。
先前溫馨的氣氛蕩然無存,木龍生不知道衍為何忽然拒人於千里之外,他呆頭呆腦地付了錢,坐在車轅上招呼兩人上車。
馬秀英是女子,自然坐車廂。車廂很寬敞,容納兩三個人絕對沒有問題。道衍卻執意和木龍生坐在一起。
其實道衍是出家人,不用講究男女之別,可是木龍生見他一張臉冷冷清清,哪敢多說,趕緊揚鞭驅馬。
車軲轆發出單調的滾動聲,馬秀英靠著車壁黯然地垂下眸子,那份有道衍陪伴的喜悅變成酸楚,明明近在咫尺,卻如同遠在天涯,她和他永遠也回不去了……罷了,罷了,能夠見到平安的他,就是一種幸福。
此後的路程,馬秀英再也沒像在船上那樣開懷大笑,淡淡的疏離充斥在她和道衍之間。
她一口一個“道衍大師”,他一口一個“施主”,聽得木龍生莫名憂傷,沉悶地趕著馬車。
進入宿縣,依照事先商量好的,馬秀英先返回山中,木龍生和道衍再裝作雲遊僧路過此地,被遜影遇上請到山中為馬秀英的爹孃誦經。
夜晚,遜影點上蠟燭,一個人在屋裡唱獨角戲,一會端茶倒水,一會來回走動,一會自言自語。若是湊近了就能聽見她在反覆唸叨:“保佑主子平安歸來,保佑木大哥和姚大哥平安無事……”
“沒有人察覺我離開吧?”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遜影打哆嗦,她僵硬著脖子回頭看清是馬秀英,頓時驚喜萬分,“我的老天爺,王妃您終於回來了。”
馬秀英滿頭大汗,苦笑道:“快給我弄點水來洗洗。”下山的時候順著藤蔓滑下去還不覺得有什麼,上山那真是步履維艱,差點就沒力氣爬上來了,身上衣服上到處都是藤蔓的汁液和泥土,連說句話都感覺有石子在嘴裡。
“主子,您又受罪了。”遜影指著她的臉,都快哭出來。
馬秀英順手一模,才發現臉上不知何時被草葉割了一道口子,好在傷口不深,血早就凝固。她泡進溫水裡,愜意地吁了口氣,往返近一個月她基本都在路上奔波,洗澡的機會微乎其微,緊張的情緒終於能夠放鬆。但這一放鬆,全身的不適也冒了出來,不僅臉疼,還覺得腰痠背痛、四肢痠軟,此時泡在水裡都不想動彈了。
遜影一邊給她搓澡,一邊講宿縣這邊發生的事情。侍衛倒是沒有察覺她不在山上,但是朱元璋傳來命令,讓她儘快返回應天府。另外劉氏族人好像在打聽墳墓的來歷,畢竟朱標修葺衣冠冢的時候會驚動當地的官府,若不是有侍衛阻攔,只怕劉氏族人早就衝上來一探究竟了。
“這些人的耳朵倒是挺靈,可惜我現在沒時間對付他們了。”馬秀英冷冷地說道:“既然王爺催我們返程,再過兩天我們就回去。”
“姚大哥和木大哥可好?”看到馬秀英疲憊的臉上卻少了一絲焦急,遜影就猜他們一定安全了。
“他們都跟我來宿縣了,明日|你尋個藉口把他們接上山,道衍大師要為我爹孃超度……”馬秀英說著說著,竟在水中沉沉睡去。
遜影把她抱上床,蓋好被子,輕輕擦拭頭髮,生怕扯痛了她。她累成這樣,路上一定吃了許多苦。
第二日遜影依言去山下把道衍和木龍生接上來,侍衛得知這是馬秀英請的超度師父,紛紛放行,因有外男在,他們也派遣了人跟隨上山。
道衍是真心實意來為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