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冢修葺得低調而奢華,面積不大,方圓佔地只有五六米,墳用青磚壘砌,周圍豎立了一圈護欄,防止蟲獸闖進來。
墓碑是一整塊大理石,上盤蛟螭,下託。碑文用金粉篆刻,左首是一副對聯“剪月裁雲深恩長在,問晴課雨美德永恆”,正中是劉大善人夫妻的名諱,右尾是馬秀英夫妻和三個孩子的姓名。每一個字的大小都與碑身比例協調,字跡挺拔剛勁,渾厚有力,應是出自名家之手。看得出來朱標在修葺墳墓的時候對外祖父、外祖母充滿了敬意和感情,細枝末節的地方都沒有忽略。
地面乾乾淨淨,一片落葉都不見,擺著香爐和野花。這就是遜影的功勞了,她每天都要到墳前打掃兩次,上香祭拜。
一見到墳墓,馬秀英繁複的念頭不翼而飛,心中只剩悲傷,腦海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爹孃生前的音容笑貌,一幕幕恩情如同走馬觀花來回旋轉……直到遜影把一根絲絹遞給她,她才發現自己早已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是我失態,耽誤了大家。”嚥下嘴裡鹹苦的淚水,馬秀英慘然地自責道:“親人已仙遊,未呈兒孫福。遊魂於千里,如何度思量。親人仙遊去,兒孫福未觸。遊魂千里處,思量千百度。親人已仙遊,未聚兒孫樓。遊魂千里奏,如何思量愁。”
“施主請勿太傷悲,你的孝心他們會感應到的。”道衍平靜地望著她,眼裡有關心,有擔憂,似乎還有一絲心疼。
遜影插話道:“主子,時辰不早了,我們要快點佈置道場。”
看到馬秀英傷心,遜影也跟著難過,還是趕緊給馬秀英找到事做,好叫她不要這樣悲傷。
“勞煩大師了。”馬秀英用絲絹摁住眼睛,退到一旁。
法器一件件被請出來放到條案上,最上方是一座佛龕,雖然小巧卻很精緻,裡面的佛像栩栩如生。兩邊分別擱了一個汝瓷淨瓶,一個西瓜大的銅爐擺在中間。
道衍點燃香燭就手持念珠盤坐在蒲團上誦讀經文。
經文入耳,馬秀英漸漸安寧,聽著那悠揚動聽的梵音,她彷彿有一種超然物外、置身自然的感覺。心像是長出翅膀飛到天邊在白雲中徜徉,突然白雲幻化成兩張慈祥的面孔,微笑著伸出手來擁抱她,她激動地投奔過去,可惜撲了個空……
“爹!娘!”馬秀英遽然睜開眼,茫然回顧,道衍在誦經,木龍生在敲木魚,遜影在燒紙,原來只有她一人產生了幻覺。
遜影輕聲問道:”主子,您怎麼了?”
”沒事。”馬秀英笑著流淚,抬頭仰望白雲,爹,娘,是您們來看女兒了嗎?
第三百八十九章 轉眼就各奔東西
道場做完,馬秀英再也沒有停留的藉口。朱元璋派人捎口信催促好幾次,聽說她請和尚做道場才又寬限了幾日時間。
眼看就要各奔東西,馬秀英悄悄對遜影說道:“這次你跟他們一起走吧,王爺那邊我自有交代。”
雖然遜影和木龍生私下交流的不多,但馬秀英看得出她這幾天心情非常好,一顰一笑都流露出女子的嫵媚,活脫脫就是一副在戀愛的模樣。
遜影強顏歡笑,“奴婢說過不會離開您。這樣挺好的,他守在道衍大師身邊,奴婢陪著您。”
“唉!”馬秀英不再勸說,靜靜聆聽夜風的呼號。寂靜的夜晚,風在空曠的山林迴盪,如泣如訴,清幽哀怨,像情人之間輾轉不休的細語,又像親人之間綿綿不絕的叮嚀。此一別,何日再相見?
山腳下的客棧裡,木龍生躺在床上,瞪著房梁唉聲嘆氣,日子咋過得如此快呢,清閒的兩天好像在做夢,眨眼就過去,可惜他連遜影的手都沒摸到。要是再給他兩天時間,沒準他就能說動遜影了。可是這個固執的臭丫頭,明明馬秀英都答應放她離開,她自個偏不走。
他幽怨地瞟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