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我把她送回家,在門口道別。她肩膀搭著件皮大衣,只是微微的笑。我再捨不得走也只好走。她是那麼美麗,美麗但不過份俗氣是太難的事,她是怎麼可以做到的呢?我弄不懂。
第二天又差人送花去她家。跟花店說:「送三個月吧。」把錢都付了。
她還不是我的主婦呢,但是知道她會在我的家,即使是在拍戲,也還是好的。
小方說:「你真追求她?她除了美麗,還有什麼?真弄不懂,一點學識也沒有的呀,而且出身壞,身後跟著的人都是流氓,動不動拔出來的是武士刀,你不怕,子長,你是半世的英明呀。」
我只是笑。什麼英明不英明的。
小方說:「以你的財勢……」
我的財勢——「我有什麼財,什麼勢?」我反問。
我戀慕著她,請假陪她拍戲。
一個人便是這樣,沒找到物件之前,有無限的挑剔無限的憧憬,我以前心目中的女孩子是有幽默感的,不化妝的,學問非常好,家勢要第一流,常常穿一套得體的西裝,笑臉迎人。都想到了,可是當那個人出現的時候,卻不是那回事,但是我的快樂卻是加倍的,我從來沒想到孟亭亭會把我吸引住,簡直太難了。
我不懂得追求女人,尤其是她那樣的女人,但是我知道女人喜歡花,喜歡衣服,喜歡珠寶,喜歡男人曉得她們愛這些。無論怎麼樣的女人,都不會拒絕這些,即使她不喜歡那個男人,花還是留下來了,擺在桌子上欣賞。一個男人如果連這些小事都不肯做,那是證明他烏攪,根本連最基本的誠意也沒有,活該讓女人看不起。
可是我現在還沒有到送珠寶送衣服的時候。
拍戲有小小休息的時候,我們在後花園散步。我一向很少去後花園,為她的緣故,我覺得這屋子是設計得不錯的,只是為她的緣故。
她喜歡披著那件銀狐大衣,像披一件舊棉襖般的隨便,她喜歡我的牛仔褲,她說:「可以穿這樣的衣服上班……?」
我向她解釋,那是我自己的公司。我們的話不多,有時候正當她說:「天氣
真涼了呢……」劇務便會把她請去拍戲。
我把寫字樓的工作挪到家來做,書房裡堆滿了圖樣,天氣雖然還不冷,屋子早生起了火,溫度是七十七f。對於溫度,我是敏感的。
我不敢請她留下來,如果她願意,她會暗示我。
我說:「你們拍這屋子的鏡頭就快完全了呢。」
她說是。
「歡迎你常常來。」我說:「一個人住這樣的屋子是寂寞的,你看得出來。」
她問:「難道沒有女朋友嗎?」
我很高興,女人到底是女人,她終於這麼試探的問我,這是我的機會。我說:「我沒有女朋友,也從來沒結過婚,我是獨身的。」
她笑,「這麼有條件的單身漢簡直不多了呢,不曉得多少女孩子在那裡等。快快結婚吧,結了婚好讓我們都死了這條心。」
她這樣說,我簡直不懂得怎麼搭口才好,只好低下頭來,真是,也是年紀輕輕的女人,太會說話了,這麼面面俱圓,叫人怎麼辦呢?
她心裡到底想些什麼?這是不是拒絕我?
小方說:「你好象沒有太大的進展。亭亭跟我說你太純太可愛了,令她覺得慚愧。」
我驚異的抬起頭。
「從來沒有男人對她這麼淡,卻又這麼好,完全把她當一個人看待,太令她感動。如果你們要做「朋友」,那天她睡在這裡沒走,你就有這個機會。」
我說:「我不需要那樣的朋友。」
小方說:「所以我說你們兩個人是不一樣的,子長,她不懂得你,你也不懂得她。」
我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