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也不明所以,但心中的怒火卻消退大半。
低眼瞥見疊好的衣服上,壓著半截玉簫和裝著什麼天養丹的藥瓶,以及先前自己給曾阿牛的錢袋子。
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想法:“莫非他怪我不問自取,拿了他這半截玉簫,故意報復,才這樣糟蹋我……不過為什麼又要把玉簫還我……難道,這樣算是扯平了嗎?”
韓秋哪知短短几瞬之間,她的心思如此輾轉反側,只想或許她是害羞,不然臉色怎麼如此通紅。
當下道:“玉珠姐,你若動得了,就自己換了,我走遠一點,絕不偷看,若你還動不了,嗯……也不急一時,我就這樣光著膀子,你不要見怪就好……”
陳玉珠長嘆一聲,心忖:“罷了,我又有什麼好追究的呢,從今往後,我只當自己是一段木頭。”
當下柔聲道:“你轉過頭去。”
韓秋依言轉過頭,陳玉珠把那玉簫、褻衣褻褲、藥瓶、錢袋全部塞入懷裡,又道:“你扶我起來!”
韓秋心想這麼快就換好了,轉頭卻見那錦裙仍然整齊碼在一邊,陳玉珠並未換上。
他心中雖有些奇怪,仍舊依言扶起陳玉珠,被她帶著走到曾阿牛身邊。
陳玉珠俯下身來,輕輕地撫摸曾阿牛額頭,不想指縫間竟然把他的一縷頭髮帶著頭皮順了下來。
她怔怔地看著那縷頭髮,心下一片慘然,忍不住眼淚又流了出來。
韓秋和她一樣傷痛,也不知如何安慰。
陳玉珠哭了一會,將那錦裙放在曾阿牛腦袋一側,往他臉上撒了一把土,道:“小秋,你把阿牛哥埋了吧……”
韓秋遲疑道:“那衣服……”
陳玉珠道:“也一併埋了。”
韓秋不解道:“玉珠姐,衣服埋了,你穿什麼?”
陳玉珠道:“我身上不是穿著衣裳嗎?”
韓秋吃驚道:“那是我的……”
陳玉珠冷笑道:“你連羞恥心都沒有,要穿衣何用?”
韓秋突然被她劈頭劈臉地罵了一句,真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裡一陣急火,剛要反駁。
但見她雖然生氣,但神色卻十分悽然,眼神裡更流露一絲絕望。
她原本長得極為嬌媚,被瑩瑩淚光一映,卻有一番嬌弱易碎之美,與葉淺雪那種英氣逼人的俊美大相徑庭。
韓秋心裡不由一軟,暗想:“難道她是想以衣代身,與阿牛哥泉下相伴?!她把嫁衣埋在土裡,不正是說此情不渝,再無別嫁之心嗎?”
“你甘為阿牛哥付出一生,我又怎能小氣幾件衣服?”
當下不再爭辯,點頭道:“好!”把陳玉珠扶到一邊,用石頭和土塊把曾阿牛屍體掩埋起來,壘了個小墳。
韓秋跪倒在墳前拜了幾拜,見陳玉珠仍然目注墳頭,不停流淚,心想她有傷在身,心情不能過於哀愁,不如先讓她遠離此處,眼不見心不煩,養好傷再說。
於是道:“玉珠姐,不如我們到那邊去,我捉魚烤給你吃。”
陳玉珠點了點頭,韓秋便扶著她走下那山坡,依然半靠在那樹幹上。
接著就近撿了些乾柴枯草,一併放在陽光底下曬著,然後躍進水中。
他自小生活在落霞深山之中,山裡雖然沒有大江大河,卻有不少深潭幽池。
每到夏日,必到其中嬉遊消暑,因此若論水性,雖比不上曾阿牛、陳玉珠,但捉魚摸蝦的本事卻也不小。
何況這海灣之中海魚甚多,不到半盞茶時間,便從水裡捉了兩條巴掌大的海魚上來。
捉魚不費事,倒是點火頗費周折。
平日總是隨身攜帶火摺子或者火絨,要想生火,一點就著,現在兩者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