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啥,這還不到吃飯的點。”地主婆瞪了劉秀英一眼,繼續勸馬氏,“弟妹啊,不是嫂子嘮叨,我看堂弟還沒幾件像樣的袍子。聽說那織娘過兩天就要走了,你不去學,我自個去了。”
馬氏頗為意動,看看天色還早,就答應跟去。
劉秀英一點都不相信地主婆的鬼話,“娘,咱還拎著東西呢,聽爹說城外都是流民乞丐,有啥好瞧的,咱別去。再說那織娘有本事怎麼不在城裡開個鋪子,非得在城外?”
“城裡開鋪子哪樣不要錢,人家織娘只是路過宿縣呆幾天就走,幹嘛浪費銀子?”地主婆不由分說,奪了劉秀英的首飾匣子就往城外走。“怕啥,城門口有那麼多守衛當值,那些流民乞丐老實得很。這匣子我幫你們拿著,看誰敢搶了去。”
匣子被地主婆拿走,這下不去也得去了。劉秀英悶悶不樂地跟著馬氏,幾次勸馬氏別去城外都被地主婆岔開。她就不明白,地主婆的話漏洞百出,為什麼馬氏會單純地相信呢?或許等她以後為人妻、為人母后才能明白,一個女人為了討好丈夫子女,什麼都願意做。
到了城外,就有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流民乞丐圍上來,一邊貪婪地打量她們,一邊苦苦哀求乞討。
“堂嫂,我不學了,咱回城去。”馬氏嚇得直打哆嗦。她命好,在落魄的時候遇到劉大善人,幸運地嫁給劉大善人,以至於沒有見過真正飢不擇食的人其實和禽獸沒有區別。就算是一個成年男子被一雙雙綠油油的狼眼盯著也會毛骨悚然啊!
“怪了,我聽說那個織娘就在這裡,怎麼沒看到呢?是不是在那邊?咱再走兩步過去瞧瞧。”地主婆假裝沒聽見馬氏的話,半拉半拽把她帶到更偏僻的地方。
“娘,回家!”到了這個時候,縱然劉秀英不清楚地主婆的打算,也知道局勢對她們不利,當機立斷叫住馬氏。
突然從流民乞丐裡衝出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捂住劉秀英嘴巴抱起就跑。
“秀英!”馬氏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下意識地伸手去抓。
“發生什麼事了?啊,弟妹,我幫你!”眼看馬氏要抓住男人,地主婆卻在這時撲過來,壓到馬氏身上。她決不能讓馬氏壞事,所謂的幫忙,其實是阻止馬氏撲向男人。她和劉地主商量了好久才想出這個辦法,找個外鄉人把劉秀英賣掉,堂弟家無後將來只有過繼子嗣,到時候兒子過繼過去,堂弟一家還不得任他們拿捏,說不定堂弟兩口子傷心欲絕死得更快,家財能更早得到手。
電光火閃之間,男人已經跑遠了。
“救救我的孩子!”馬氏顧不得喊痛,推開地主婆爬起來追趕,可她一個小腳婦人哪裡比得上男人的長腿,不一會就被甩得老遠,等旁人聽清楚馬氏的哭喊,男人早跑得無影無蹤。
“天殺的,咋會有人光天化日搶孩子呦。弟妹,我們快回去找小叔。”地主婆邊罵邊抹眼睛,手上不見半滴淚水,首飾匣子竟然還被她好好地夾在腋下。
“是你,是你害了我的秀英,你賠我秀英!”馬氏癲狂地撕扯地主婆,彷彿這樣就能把劉秀英找回來。她無比後悔,如果聽從閨女的勸告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都是面前這個女人唆使她出城。
“救命啊,我弟妹瘋了!”地主婆躲躲閃閃,向城門口跑去。
城門守衛聽見喧譁,過來詢問原因,聽見有孩子被搶立刻上報衙門。縣官派了幾個人出城搜尋。可誰都知道城外荒山野嶺,四通八達,孩子肯定找不回來了,所謂搜尋,不過是給苦主做做樣子,給民眾一個交代罷了。
眼前一花,劉秀英驟然感覺自己在騰雲駕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酸臭燻得七葷八素,聽見後面馬氏的哭喊聲遠遠傳來才曉得自己被綁架了,當即奮力掙扎,揮舞拳頭使勁敲打男人。
男人腳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