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子達停住手,急切地說:“老號長,你說句明白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石榴:“我不是說了嗎?這醫院缺個種菜的,我好歹是塊料。”
“不是真話!這醫院院長長了個幾斤重的膽子,敢叫一個老紅軍給他澆糞種菜吃!”
謝石榴:“我也不能一輩子不幹活,在你的鍋裡吃一輩子白飯。”
“這也不是真話!而且是混話!誰吃誰的?你吃你自己的殘疾軍人撫卹金!”謝石榴不語了,又默默吸菸。賀子達再次動手收拾東西:“回家!”
謝石榴悽然嘆道:“伢子啊伢子,你是個傻瓜喲。是個大傻瓜!”賀子達愣住了。
謝石榴:“將軍樓你是搬回去了,開會、看檔案的待遇也恢復了,可那個副司令的命令為什麼改成了個巡視員的命令?!你賀伢子是個跑腿、耍嘴皮子的角色嗎?”
賀子達:“為什麼?現在的司令一筐一筐的,沒位置唄。”
謝石榴氣得搖搖頭,“我懶得說,也說不出口,反正我是沒臉進你的門,住你的屋。”
“到底出了什麼鬼?”
謝石榴動情地:“伢子,回去吧,好生保重。現在屋頭有個人在等你,將來她就代我謝石榴給你做飯了。”
賀子達茫然。
沮喪地坐在老式“伏爾加”轎車裡,賀子達呆呆地望著前方。車駛進警備區大門,大門影壁上有五個大字:軍隊要整頓。賀子達直直地望著這幾個字。
車停在原賀家小樓。賀子達獨自走進樓。他聽見廚房有炒菜的聲音,疑惑地走過去。
——做飯的是謝盼盼!
賀子達又驚又喜:“盼盼!”
盼盼看賀一眼,表情漠然,一聲不吭地將菜、飯盛好,放在桌上,然後自顧開吃。賀子達苦笑:“也不叫我吃?”盼盼將對面的碗推了推,依然沒有好臉。
賀子達坐下,思忖片刻,說道:“盼盼,既然是你來給我燒飯吃,我也猜出些名堂了。是不是……我和……你媽媽……的事,鬧公開了?”賀用筷子朝上指指,“上頭知道了?”盼盼不語。賀子達追問:“是不是?”盼盼突然開門:“是!要不然,三年前你大軍區副司令的命令都列印了,怎麼又撤銷了呢!”賀子達出乎意料地“哈哈”人笑:“好得很喲,總算是褲襠磨破了,醜也不醜了!既然這樣,你媽怎麼不和你一塊兒過來呢?”
盼盼憤然把碗朝桌上一暾。賀子達忙拍打自己的嘴:“混賬話,混賬話!那是要打報告的,要正式登記的,還要舉行儀式的。我已經太對不起你們母女倆了,這回一定要認認真真地、正正經經地……”盼盼冷冷地打斷賀子達:“我媽根本不會來。”
賀子達驚問:“為什麼?”
盼盼:“她說是因為她,你才沒有官復原職。”
賀子達:“那個官不當也無妨,你媽因為我吃了那麼多苦。”
盼盼:“媽說,你是個不帶兵就沒法活的人。”
賀子達被說中了心事,痛苦地沉默了一會兒,“霍”地站起:“我這就去接你母親。”
盼盼:“媽媽還有句話要我轉告你,她已經準備嫁人了。你認識的,幹校的那個杜主任。”
賀子達僵立了足有半分鐘!他抓起飯碗狠狠摔在地上:“她胡鬧!”盼盼忽然趴在桌上“嗚嗚”地哭起來……賀子達一時手足無措。盼盼哭訴:“都賴你們,都賴你們,弄得我在哪當兵都有人指指戳戳,三次支部大會討論,都沒有透過我的入黨志願書……”
賀子達怯問:“為這事,你入不了黨?”
盼盼:“我沒法說我的爸爸是誰!他們又偏問我爸爸是誰!你說你說,我怎麼說?!”
賀子達小聲怯怯地說:“你老老實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