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道我的,這種事,我是隻能做一次的。」
我喃喃的說:「這麼不巧,丹薇,這麼不巧。」
丹薇說:「我覺得這樣只有好──喂,你是要做伴娘的,趕快買衣服,我開支票給你,你可不能這樣破破爛爛的來。」
我火氣忽然大起來,怒道:「你那種婚禮!你那個婚禮根本是破破爛爛的!你存心認命,命運苦待你,你索性苦待自己更一百倍,像你這樣的一個人,你就去嫁給一頭豬!」
丹薇看著我,不聲響,喝她的茶。
我用手撐著頭,哭了。
她很平靜的說:「我父親真的老了,在露臺吃梨子,大聲的咀嚼,我在裡間看電視都聽得見,『喀喀』作響,吃完後,用牙籤剔牙,滋滋作響,我看都不敢看,只好回房看書,日日夜夜的看書,連新數學與物理人門都看,再沒得事做,真得看兒童樂園了。」
我流著眼淚。
可是丹薇結婚的時候,我還是去了。她一早起來,頭髮束在腦後,那頂小小的帽子微微向前傾,紗網剛巧遮住眼睛與鼻子,嘴唇上搽了褐紅色的唇膏,她看上去很漂亮,身上酒了聖羅蘭的男用可龍水,她永還用這只可龍水。
到了婚姻註冊署,親戚朋友都在,丹薇的父母缺席。眾人面孔上只有一個表情,錯愕而驚奇,丹薇的美麗有目共睹,那個新郎忽然隱沒在人群中,面目不清。我忽然有一種痛快,也好,讓他們說去,讓他們驚奇一輩子,怎麼這樣的人材會落在這種男人手中。
臨到簽名的時候,丹薇忽然問我:「你……二後來有沒有再在渡輪裡碰見那個人?」
我木著臉說:「我不知道,我不搭那一班船了,現在我故意遲半小時下班。」
丹薇點點頭。
是的,現在我把壞習慣通通改了,我依時上班下班,有空的時候回家去見父母──將來想見而見不到的日子也還是有的。而且我很少去找丹薇。我是個不成熟的人,我喜歡看見男才女貌的婚姻,丹薇沒有奮鬥下去,是我不能原諒的。她或者有她的理由,她的理由或老太過充分,但是我不能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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