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其餘幾人,俱已停了說笑,以飲酒為掩飾,豎著耳朵聽著屏風後隱約傳來的話語,連席邊站著的李全兒和傅有榮也不例外。
“他說過不會參奏?他是怎麼說的?”
“他提起這些事兒,我就和他略說了兩句,皇上的性子,那樣的滿旗功勳,不犯重罪又查有實據,皇上不會輕易動他——他這事也不好回奏,若是一個字不說,皇上必要懷的……”
“……你倒也沒白在皇上面前侍候……他聽你地算是他不蠢……”
屏風內半晌無聲,十四阿哥沉默良久後,開腔道:“你去和他說,若是皇上問起,就說噶禮急功近利,不知與民休息,妄加雜稅以充官倉,難免引起百姓不滿,至於刁民搶糧,揚州府沒有此等事,其餘府縣非他管轄之內,不知詳情,不敢妄言。”
齊粟娘半晌沒有出聲,十四阿哥慢慢道:“別說爺委屈你這奴才,從通直齋一直哭到這裡,爺就不明白了,不就是納個妾,一兩月就打發了麼?你這動靜生似爺叫你去謀殺親夫……你是去和他說這些,還是讓他納妾,你自個兒選……”
顫抖地聲音響起。說話人似是極為心虛。“奴婢……奴婢就算不和他說這些。他……他自己也會這樣說地……”
憤怒地拍桌聲猛然響起。震得屏風外黃梨木螺甸大長案桌面上地碗、盤都微微顫動。十四阿哥咆哮道:“你還敢得寸進尺!?爺不管你了!你就回去等著給陳變之納妾!”
宋清聽得屏風後跪地哭泣地聲音響起。看著十四阿哥一臉極怒之色。從屏風後衝了出來。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拍桌子罵道:“小傅子。眼瞎了麼!倒酒!”
宋清見得十四阿哥大怒之色。雖是歷事多年。也不禁心中凜凜。滿座地人都不開口。花廳裡只聽得到屏風後傳來地哭泣之聲。
八爺和九爺互換了個眼色。九爺笑著放下酒杯。宋清四人站起。宋清恭敬道:“天色已晚。下官們不敢叨擾三位爺。祈請告退。”
八爺站起笑道:“四位當家地想是還要在京城呆上一段時日。若是有暇。還請到我府上一聚。
”
宋清四人自是歡喜,施禮告退,十四阿哥放下酒杯,面上泛起微笑,“長陽門大街上的三慶戲園菜色別緻,名角兒也多,明兒我下貼子,幾位當家地不可推辭。羅當家和孟當家今晚好生歇息,明兒咱們接著拼。狄當家方才說起的《地紀勝》可不能藏私,一定要讓我看看。”看向宋清,“明日再談。”
十四阿哥轉顏,宋清只覺花廳裡的沉抑之氣一掃而空,羅世清、孟九爺、狄風如俱是鬆了口氣,齊聲笑謝了,一起辭了出去。齊強看了屏風一眼,沒奈何送著他們出府。
十四阿哥見得眾人離去,將酒盅甩在地上,砸得粉碎,怒罵道:“哭什麼哭,還嫌不夠給爺丟人麼?給爺滾起來,回去等著去!”
屏風後一陣悉索衣響,齊粟娘抹去淚水,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挨著屏風,深深低著頭,遠遠施禮,“奴婢……奴婢告退。”
十四阿哥頓時又惱,拍桌子罵道:“看你那蠢樣,爺是老虎要吃人麼?你給我滾過來!”
齊粟娘聽得外頭一更鼓響,想起陳演酒量不大,在揚州城裡也時時喝醉,知曉齊強現時差人去也未必來得及,心中已是絕望。
十四阿哥於她而言,便是他要了她的命,她也只當是還了恩情,若是和十四阿哥身家性命悠關,便是要她去殺人放火,十四阿哥不說她也會幹。至於平常自稱奴婢、被當作奴才罵幾句,再是不順耳,她只當不同地方的稱呼不同,無關疼癢。但今日之事,她是寧可自己死了也不肯接受,若不是因著十四阿哥,便是皇上在這裡,她也敢當面頂回去。
齊粟娘心中又傷心又委屈,卻沒得向十四阿哥抱怨的道理,抱怨了他也不明白。再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