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忽然覺得十分難受了。
即便我可以摸摸他的頭(當然多半會被他揍),和藹地告訴他,其實這個問題很深刻很深刻,不是我等小屁孩能瞭解的。但這時候我卻連這樣的“毀人不倦”都懶得做了,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說:“等你以後到了外面的世界就知道了。”
“你這麼肯定我一定能出去?”
“那當然,你是誰?你是庫洛洛呀。”我拍著胸口打包票,“詹姆斯那種人根本不能和你相比。”
我喝了一大口酒,滿口都是奇怪的辣味,嗆得我大聲咳嗽起來。
“搞什麼嘛,原來你也沒喝過。”庫洛洛鄙視我了。
本來我打算把這破酒都給老楊頭了,可是被他這麼一鄙視,又不甘心起來,嘴硬道:“那又怎麼樣了。現在開始喝,不行啊。”我硬著頭皮把手裡這杯全都灌到肚子裡。
庫洛洛這小子也喝了一口,不過這傢伙優雅地很,輕輕抿著,彷彿很陶醉的樣子。不知道丫是裝的還是真的。
“真難喝。”他說。
你有毛病嗎?真難喝你還一幅陶醉的樣子。
我斜著眼睛瞅著他,可他還不自知,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不是說難喝嗎?”
“這是好東西,不能浪費了。”這孩子義正嚴辭地跟我說。
楊老頭見我們兩個你一杯我一杯牛飲——其實這根本算不上牛飲,那杯子小得很。他心裡著實很痛,眼巴巴地看著我們,又不敢多說,只是把自己那瓶牢牢抓在手裡。
我忽然想到楊老頭本事也不錯,應該到外面的世界去過吧,於是就開口問他。楊老頭長嘆一聲,作出一幅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反問道:“如果你以前家財萬貫,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如今落到這種田地,你還會回想那如煙雲一般的過往嗎?”
你爺爺的,說得這麼文藝。
事實上是可以想象的,那些跟我毫無血緣關係的人,所給與的溫暖。可是那些溫暖,就好像是一場虛無的夢境——我哭喊著醒來,發現自己一無所有。
在曾經的幼年時代得到的結論,就是無論怎樣哭喊,憎恨,絕望,都是徒勞的掙扎罷了。
“這老頭喝醉了。”我很不客氣地打斷正要發問的庫洛洛,“別理他。”
“小屁孩,跟你說了你也不懂。”楊老頭很不滿意地哼哼了兩句。
我剛要反擊,庫洛洛忽然拉了拉我的袖子,搖頭說:“算了,這沒有意義。”
我轉過頭去,看見少年微微笑著表情,不知怎麼一瞬間忽然就想起那句“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來尋找光明”來。
少年的黑色眼睛明亮而透徹。
夜風吹在臉上,帶著流星街獨有的腥臭,微微刺骨。
黑夜給了我們黑色的眼睛,可是我們的光明在哪裡呢?
想到這裡,我不免心煩意亂,又多喝了幾杯,一會兒就昏昏沉沉地靠在庫洛洛的肩上睡著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好像聽見有人吵鬧的聲音。本來想不去管它,但忽然一聲“轟”的巨響,把我嚇醒了過來。我看了看周圍,是楊老頭家的得那個地下室,有個通風視窗可以看見外面的情形,庫洛洛正站在視窗前,全神貫注。
“怎麼了?”
“噓。”他示意我過去看。
我站到視窗,一陣冷風颳過,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通風視窗的外面不遠處,就是剛才我們喝酒坐著的地方,那地方還挺乾淨。一個陌生的男子側著身子站在那裡,頭髮在月光下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薩迦,你是一定要阻攔我了?”他的聲音很淳厚。
另一邊站立著微笑的男子,正是元老之一的教父。他靜靜地站著,左手一本開啟的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