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海市的南區又被稱作富人區。
影影綽綽的高檔住宅之中,人造綠林築起圍牆的棲瓷公館獨樹一幟。
公館設計者的理念大概是想表達‘鬧中取靜,大隱於市’,諷刺的是這一份‘靜’全靠通天的財力與權勢堆砌。
它的存在讓周圍出類拔萃的精英小區失了色,分割出難以逾越的階級屏障。
池家的宅邸,便座落在棲瓷公館。
家主池祈年附庸風雅,對中式審美頗有造詣,初入棲瓷時,便花了天價將宅子修葺成蘇派園林的風格。
放眼望去,公館十八宅邸,池宅最有格局。
此刻,管家守在寬宏的小葉紫檀雙門前,交疊著雙手翹首以盼。
待到凱迪拉克慢慢停穩,他含蓄地躬身迎接:“二小姐,歡迎回家。”
池珏頷首點頭,徑直跨過正門的高坎。
入門便是一面月洞屏風壁,洞口片岩裝飾為山,圓洞寓意滿月,牆角搭著古樸的石燈,三三兩兩毛竹做襯,禪意撲面而來。
繞過屏風壁,前庭流水潺潺石景連廊,白牆灰瓦飛簷翹角,這都不過是整個大宅的冰山一角。
步入左側延綿不絕的曲折遊廊,稍不留神就入了詩韻般的畫,不知是她應了景,還是景襯了她。
若是碰到春季的綿綿細雨,整個宅子就像落入煙雨濛濛的江南。
待到走進用餐的廳堂,池祈年和秦晚意正端茶小啜,聊的都是生意上的事。
坐在另一側的池瑾則捧著手機,似看到什麼好玩的影片,被逗笑時連著肩頭微顫。
池珏淡聲問候:“爸,媽。”
池祈年放下茶杯,威嚴刻了骨,語氣倒是和善:“坐吧。”
他抬手揮了揮,示意管家快些上菜,這一室的清淺總算熱鬧幾許。
“最近很忙嗎?”秦晚意替女兒倒上一杯龍井,聽上去似在關懷,實則寫透了埋怨,埋怨她太忙,忙到回一趟家就像掛專家門診號,三番兩次的預約才能成功。
池珏託著茶杯淺笑:“哪天不忙呢?”
“和顧氏融資的康養中心你不肯接手,非要往那事多錢少的人民醫院擠,你是在懲罰我和你媽,還是在懲罰你自己?”
一家之主低沉的說教,將好不容易騰起的熱鬧打回原形。
池珏盯著杯中漣漪,嗆了回去:“這是每次家庭聚餐的必要環節麼,總要數落幾句心裡才舒坦?”
“我是你爹,不能說你幾句?”
池祈年對女兒的職業規劃非常不滿,這場鬥爭已經持續十幾年,每每談及此事,結果便是沒有結果。
秦晚意暗地裡拉了拉丈夫的衣襬:“一家人吃飯和和氣氣,少說兩句。”
好在家傭們陸陸續續將熱菜派上桌,瓦解了短暫的緊張氣氛。
池家的用餐標準向來從簡求精,三葷兩素一湯,用的全是珍饈食材。
秦晚意舀了細嫩的魚肉,送到女
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大概是許多年前,偷偷填報醫科大學被錄取時,這段父女關係就註定會走向海峽溝壑。
她早就欣然接受,自己是三個孩子裡最不受寵的事實。
與南區一橋之隔的舊城改造區,更符合人間的真實寫照。
一半是被金錢堆砌出的燈火輝煌,瑰麗得像是妖豔的紅妝;一半漆黑裡綴著星星點點的光,隨時都會被時代遺忘。
沿街鋪開的宵夜攤子鱗次櫛比,鐵鏟磕碰大鍋將煙火氣炒得愈發旺盛,沸騰的喧囂裡夾雜著起起落落的歡笑。
蘇橋穿著池醫生的衣服,不用看標籤,這一身的質地光是用手摸,就能猜出價格不便宜。
她怕自己的體格崩壞棉外套,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