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的秋雨過後,氣候漸涼,皇宮裡花樹凋敝,滿樹枯葉隨著微風飄飄蕩蕩四散飛落。
黃葉,紅牆,黛瓦,往昔莊嚴巍峨的氣息漸褪,更平添了幾分悽美婉約的詩情畫意……
神龍殿內。
李二陛下穿著一件窄袖、圓領的赤黃色袍衫,頭戴烏紗雙翅璞頭,腰繫九環帶,腳下等著一雙六合靴,儼然一副臨朝聽政的氣派……
房俊入內,上前施禮,朗聲道:“微臣房俊,覲見陛下。”
李二陛下抬起眼眸,隨意的擺擺手,淡然道:“毋須多禮,且稍坐,待宮人奉茶。”
“喏。”
房俊應了,上前兩步,徑自到皇帝面前打橫坐了,低眉垂眼,一語不發。
李二陛下今年四十出頭,正是一個男人體力、智力、閱歷都已經臻達巔峰的年歲,只是平平常常的坐在那裡,便自有一股淵渟嶽峙一般的雄渾氣度,方臉濃眉,雙目如電,充滿了帝王威儀。
君臣兩人相對而坐,卻視如不見,俱不說話。
殿上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直到宮女將冒著熱氣的茶水端上來放到桌案上,李二陛下才揮揮手,道:“都退下吧。”
“喏——”
奉茶的宮女和店內的內飾齊齊應了一聲,躬身後退三步,然後轉身走出門去。
李二陛下也不理會房俊,自顧自的斟了一杯茶,淺淺的呷了一口,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品味茶水的滋味兒,半晌,才緩緩說道:“那首詞,很不錯。”
房俊在兵部衙門已經喝了一肚子水,這會兒倒也不渴,聞言微微欠身,恭聲道:“陛下謬讚,微臣愧不敢當。”
“呵……”李二陛下嗤笑一聲,玩味的看著房俊,道:“還有你房二不敢當的事情?”
房俊不理會皇帝的調侃,一本正經道:“詩以言志,歌以永懷,若無觸動人心之情感,何來傳唱天下之詩詞?微臣思及陛下與文德皇后的伉儷情深,雖不曾得見昔日二位之比翼美滿,亦能從旁人口中得知那一份深沉純粹之愛意。天妒紅顏,文德皇后駕鶴西去,陛下永失摯愛,心底之悲傷懷念定然夜夜難眠、錐心蝕骨,微臣感同身受,這才靈思泉湧,作下一首《記夢》,以慰陛下相思之苦,以饗文德皇后在天之靈……”
說起來,李二陛下與長孫皇后乃是歷史上少有的情深意重,這一首詞送於他,倒也算得是相得益彰。
只是苦了四百年後才能出聲的東坡老兄,自己可是“竊”了他不少名篇,俱是流傳千古之佳作,也不知東坡先生會不會技止於此、泯然眾人。
不過想想也沒啥,蘇東坡那才是當真的驚才絕豔之人物,縱然詩詞作不得,燉肉想必也能燉出一個名垂青史來……
李二陛下沉默。
即未對房俊的阿諛之詞付之一笑,亦未斥責他在佞臣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只是拈著茶杯,略微失神。
房俊閉上嘴,心裡有些狐疑,這位陛下今日太過反常,搞不懂他此刻心裡到底想些什麼……
說多錯多,最好閉嘴。
良久,李二陛下方才幽幽問道:“房俊,你說上古傳說之神仙,到底是真是假?”
房俊嘆氣,果然如此……
想了想道:“既然是傳說,那必然是經過長久的流傳,期間必然以訛傳訛嚴重失實,越是久遠的傳說,便距離其真相差距越大,此乃常識。以微臣看來,神鬼只言不過是先人憑空臆想,再經由後人穿鑿附會,為之一哂即可,萬萬不可當真。”
李二陛下看了房俊一眼,隨口道:“《山海經》有言,海上有五山:岱嶼、員嶠、方壺、瀛洲、蓬萊,岱嶼、員嶠二山飄去不知蹤跡,只剩下方壺、瀛洲、蓬萊三山……漢朝東方朔也曾說,蓬萊山對東海之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