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許敬宗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眼神,房俊揉揉太陽穴,無奈道:“不過是一百貫而已,何必這般長篇大論的旁敲側擊?某還能賴你的帳不成!”
他無奈,許敬宗更無奈,口口聲聲不賴賬,可不賴賬您倒是把我墊付的酒菜錢還給我啊?
陪著笑道:“敲您說的,只不過一時有感而發而已,哪裡是故意提起跟您討賬?不過您貴人事忙,平素忘了也難免,既然這會兒想起來了,那不如就給下官結了?”
房俊等大眼睛,不可思議道:“當著殿下的面你也能討債,你這人到底又多愛錢?”
提到錢,許敬宗似乎在房俊面前也沒有那麼打怵了,理直氣壯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休說是殿下在這裡,哪怕是陛下在,下官這債也要得!”
魏王李泰見到他倆不在談及書院之事,自然無需避諱,這會兒見到許敬宗吃了豹子膽一般梗著脖子,也不免來了興致,好奇問道:“到底怎麼回事?這小子可有錢得緊,怕是這長安城裡沒幾個家產比得過他,居然欠債不還?來來來,跟本王說說,若是你有理,本王給你做主,哪怕把他那幾個小妾抓來抵債也無妨!”
房俊無語,翻個白眼道:“您還是一邊兒喝茶去吧,跟您有什麼關係?”
李泰坐直身體,一拍胸脯,義正辭嚴道:“這什麼叫什麼話?本王乃是父皇親子,自當協助父皇整肅天下秩序,若是有人欠債不還卻又以勢壓人,自當挺身而出維持公道,豈能坐視弱者遭受欺凌而視若無睹?此吾輩之使命也!來來來,許主簿,別怕這廝,國公又怎麼樣?本王可是一品親王,比他官兒大,有本王給你做主,諒他也不敢蠻橫霸凌、以上欺下!”
許敬宗瞅瞅正氣外露的魏王李泰,又瞅了瞅一臉不爽不以為然的房俊,眨巴眨巴眼睛,鼓足勇氣俯身到房俊跟前,小聲道:“那啥……要不二郎就將那一百貫給我?咱就別勞動魏王殿下大駕了……”
“嘿!”房俊給他氣笑了,道:“還真以為某就怕了這個無權無勢好吃懶做的親王殿下?你這人也算是掉進錢眼兒裡了,難道為了這一百貫,就不怕某往後尋機會拾掇你?”
許敬宗一臉為難,不敢吭聲。
李泰在旁邊也笑了,指著許敬宗道:“許多人曾說許主簿嗜財如命,本王尚且不信,如今才知所言非虛。區區一百貫,就算本王能夠幫您討要回來,可這廝畢竟是你的上司,給你穿小鞋的地方多著呢,當真要財不要官了?”
許敬宗委屈道:“道理下關自然是知道的,可只要想想這一百貫乃是真陰白影的掏出去,那酒菜下官更是一口未吃,便當真覺得冤的慌,咱就算丟進河裡也能聽個響兒不是?若二郎還不起這個錢,下官再是難捨也就罷了,但他家產億萬,連每日裡府上餵馬的錢恐怕都不止這個數兒,為何偏卻要貪墨下官這一百貫呢?下官想不通啊!”
李泰笑問道:“那這廝若是不還給你,你還能一輩子追著他討要不成?”
許敬宗忙道:“怎麼會?二郎為人仗義、義薄雲天,更是仗義疏財,乃長安卻紈絝之典範、大唐青年之楷模,之所以一直未還這個錢,大抵是貴人事忙總給忘記,斷然不會貪墨咱這一百貫。”
說著,他又轉向房俊,腆著臉問道:“二郎,您說是吧?”
李泰笑著搖頭,豎起大拇指。
他不瞭解許敬宗的為人,接觸不多,以往只是聽聞其才華橫溢、卻愛財如命的名聲,今日算是見識到了,愛財確有其事,但絕對是個聰明人。這人應當感受得到房俊對他的隔閡甚至是偏見,但卻透過這樣一種看似死纏爛打、毫無尊嚴的方式,與房俊溝通好關係。
再怎麼說,能夠天天追著上司要賬的下屬,關係肯定比簡單的上下級要親近得多……
看上去或許會覺得這許敬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