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符人老成精,馬上明白了房俊的意圖,這讓他陷入猶豫。
自己此番策劃之初衷,是想要以房遺直的性命激怒房俊,使得房俊盛怒之下對宗室出手,只要沾染宗室子弟的鮮血,雙方的矛盾便不可彌合,陛下就不得不在房俊、宗室之中擇選一方予以支援。
誰都知道對於這個階段的陛下來說,穩定是一切政務之前提,而穩定來自於宗室。
雖然連續兩次兵變都與宗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無論如何宗室才是皇權最堅固的根基——若無宗室,皇帝孤家寡人一個,如何能夠坐穩江山?
如論宗室再是如何叛亂,也照樣是皇帝最堅定的支持者。
相比之下,就算房俊曾經扶保李承乾登上皇位,但是在現階段,宗室的分量遠遠高於房俊。
只要李承乾選擇支援宗室,與房俊之間的隔閡便不可彌合,雙方漸行漸遠,宗室將逐步取代房俊的權勢、地位。
然而現在房俊以退為進,將難題推給自己,自己要如何應對?
嚥下這口氣,自己顏面盡失,數十年來積累的聲望一朝喪盡,以後如何號召宗室?
硬頂著不肯退縮,就變成自己在製造矛盾,陛下就算想要支援自己也不行了,直接導致矛盾出現在陛下與宗室之間,與初衷相悖……
他不由得狐疑的看了房俊一眼,自己一直以為這廝只不過是敢打敢拼兼且運氣不錯,但於權謀之術有所欠缺,現在看來卻是自己走了眼,分明是一隻老狐狸啊。
權衡利弊,李神符只能自然倒黴。
“此事作罷,雖然房遺直遇刺與我無關,但我對房俊之遭遇感同身受,所以他貿然登門對我羞辱我可以不予追究,一切以大局為重。”
李孝恭瞅了李元嘉一眼,見其低眉垂眼不打算發言,也知道此事與其有所牽扯,不便表態,遂詢問房俊:“襄邑郡王乃開國功臣,輩分也高,算起來乃是吾等之長輩,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房俊淡然道:“河間郡王威望卓著,按理說我應該給你這個面子,不過此事涉事雙方一為勳臣、一為宗室,與你無關。”
不看李孝恭難看的臉色,他轉向李元嘉:“韓王殿下乃是宗正卿,在這件事上責無旁貸、避無可避,不知你是何說法?”
李元嘉心裡將這個小舅子罵了一遍又一遍,也就是打不過,否則他此刻就像將這廝拎出去狠狠錘一頓……
就非得將我捲進去不可?
可正如房俊所言,這件事只要房俊揪住不放,他這個宗正卿想跑也跑不了,處置不好,房俊這廝絕對不與自己善罷甘休。
然而陛下的心思他很明瞭,那就是息事寧人……
他倒也乾脆,只猶豫了片刻,便離席向後退了兩步,一揖及地,恭聲道:“啟稟陛下,微臣才疏學淺、德望不足,竊據宗正卿之位多年卻不能安撫宗室、處事公允,有負先帝、陛下之所託,誠惶誠恐、愧疚難當,故請辭宗正卿一職,請陛下另擇賢能。”
房俊瞪大眼睛,心裡暗罵:這廝看著道貌岸然,卻不知居然這般滑頭,居然臨陣退縮?
李孝恭則暗讚一聲:好手段!
李承乾趕緊說道:“王叔若真心請辭,朕豈能不允?只不過宗正卿職位何等清貴權重,急切之間朕哪裡去尋合適之人選接替?此事需從長計議。”
然後,目光看向房俊。
現在宗正卿辭職了,而且在未來不確定的一段時間內,很可能宗正卿這個職位要一直空缺,沒有宗正卿,伱跟誰告狀?
房俊萬萬沒料到居然還能這樣,想了想,道:“雖然宗正卿空缺,但還有大理寺……”
話說一半,李孝恭已經搖頭嘆氣:“若是大理寺卿也請辭,你又待如何?”
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