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渾身上下都是火,我不停地大哭,帶著他往後面的井邊跑,到了那兒,我正想打水給他澆上,誰想到小寶掉進井裡了。我著急啊,不停地喊他,他卻越來越向下沉,我一邊急得哭,一邊想跳下去救他……然後你就來了!”她說到這裡,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人從他肩窩挪開,雙手掩面,低聲抽泣。
許承宗靜靜地聽著,伸出手又把她攬在懷裡,沉默著一言不發,後來聽她哭聲輕些了,他才道:“你太累了,做這樣的噩夢是因為平時操心過多,以後別這麼逼自己。”
她沒有說話,哭聲慢慢止歇了,她嘆了口氣,情緒平定,雙手抱頭枕在屈起的膝上,一動不動,似乎平素那個沉默寡言的她又回來了。
許承宗伸手將她向裡推,望舒從膝上抬起頭,好奇地看著他,“怎麼了?”
他沒回答,向後躺下,頭枕著雙手,眼睛看著房頂道:“躺下吧,我在這裡陪你。”
望舒嚇了一跳,回頭愣愣地看著他,驚道:“什麼?”
他好像沒聽見她的驚訝,只是伸出手,拉著她的人向後倒下,有力的胳膊把她單薄的肩膀摟得緊緊的,對她道:“睡吧,我在這裡陪你,別害怕。”
“我沒害怕。”她低低地反駁,用手掰開他摟著自己的胳膊,起身道,“你走吧。我半夜驚醒,總是睡不著,想一個人坐一會兒。”
“你以前也驚醒過?”他沒動,仍舊躺著。
“嗯。”
“都是同樣的夢?”
不曾放縱的青春 第三部分(22)
“不完全一樣。有的時候挺嚇人的,到處都是死屍、血水之類的……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夢到這些不好的東西。”她嘆了口氣,這樣孤單脆弱的夜晚,有個人說話,真的很好。
“我以前也常常做噩夢。”他突然說。
望舒有些驚訝,他這樣強壯的人,竟然也做噩夢?
“那時候我剛剛進監獄,才十六歲,什麼都不懂。半夜在木板床上驚醒,常常盼著身邊有個人跟我說說話……可惜一直沒有。每次嚇醒之後,都想著我母親什麼時候能找人,快點兒把我弄出獄。”他瞪著黑暗中的房頂,跟她說著心裡的事,因為光線暗,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但語聲低沉,顯然心中並不好過,“現在出來了,父親已死,母親病重,才發現跟在獄裡沒什麼不同,我還是孤單一個人。”
寧靜的午夜,靜得冷清,靜得人不知不覺開啟心房,說著平時絕對不會說的話。
她嘆了口氣,自己何嘗不是一樣,夢中驚醒,面對的總是一室的孤單和無助。
“這世上的事總是不如人意,你說是麼?”望舒悠悠地說,“你要是沒殺人,現在可能早娶了小南;我哥哥要是沒有吸毒販毒,我嫂子也就不會離家出走,我現在也就不用這麼辛苦。我大哥上次回來,急急匆匆地,我忘了提醒他,坐了這些年的牢,可有後悔?若是後悔了,現在可有決心做個好人?”
說到這裡,望舒看著許承宗的臉道:“殺了你父親深愛的女人,你覺得歉疚麼?可有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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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悔沒有救得了她。”他低聲喃喃道,聲音小得幾不可聞。
“你說什麼?”望舒沒有聽清,問了一句。
許承宗搖頭,自嘲似的輕笑了一聲,“沒什麼。”他臉轉過來,眼睛深深地盯著她,問道,“我要是說我沒有殺人,你信麼?”
“你要是沒殺人,警察怎麼會認定你呢?”她看著他的眼睛,夜深時分,迷濛的光線裡,他的眼睛亮亮的,像兩塊磁石吸住她的目光,內心瞬間迷糊起來……他說他沒有殺人?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他對她笑了一下,很好看的笑容,卻帶著自嘲的神氣,像是回憶起往事讓他覺得很無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