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剛得到的噩耗之中解脫出來,就看到身邊蘇謐身子晃了晃。搖搖欲倒。
她依靠著一邊的橫擋。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失魂落魄,然後,她開始笑了,她像是在笑,可是那笑
容卻完全地不帶一絲生氣。
他呆呆看著那蒼白地笑容。禁不住上前扶住她,震驚地問:“你。。。。怎麼了?”
感覺到有一雙手扶住了自己的搖搖欲墜的身體,蘇謐掙扎著抬頭看向倪廷宣,卻只覺得眼前一陣模糊
。
他在說什麼?!他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他是不是恨我呢?我讓他的母親和妹妹落到這樣的境地,
蘇謐想要睜大眼睛看清楚,但是無論她怎樣努力,他的面容卻總是一片模糊。
她用力一掙,就從他的束縛之中掙脫出來。漫步走下臺階,雨滴落在她地身上,讓她全身瀰漫起深深
的涼意。
院子裡,火紅的楓葉彷彿開至荼蘼的鮮花,凝結著隨隨的血色,秋風吹過,夾雜著雨滴打落其上,發
出低低的嗚咽飲泣之聲。幾片葉子受不住力悄無聲息地飄落了下來。落到了被大雨沖刷地泥濘不堪的地布
,彷彿明珠美玉隕落塵埃,錦繡羅裙濺汙血色。
她想起那金玉環繞,流光溢彩的華美身影。宛如一株盛開地牡丹,豔麗而驕傲。她又想起昏黃的燈光
下,那一抹閃爍著幽幽光芒的銀紫色,憔悴而絕望。卻宛如一枝堅強的銀白色廣玉蘭,筆直腸子地獨立於
疾風驟雨之中。
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為什麼聽到仇人的親人遭到了和自己的家人同樣地遭遇,她只覺得心中痛苦難抑,沉悶苦澀,沒有絲
毫想象之中大仇是報的酣暢和快意呢?這樣費盡心機的報仇,她究竟得到了什麼?
寒意徹骨。
朦朧之中,她看見他快步走近她,臉上帶著緊張和焦急,他好像是在對著她喊著什麼,她卻一個字也
聽不見,只覺得有什麼沉重壓抑地讓她無法承受的東西壓了下來,無法閃避,也不願去閃避。
然後,她覺得有一雙手抱住她,緊緊地抱住她,讓她免於跌落塵埃,為她遮掩去雨滴。她勉強抬起頭
,最後的一眼也只看到他似乎在激動的衝著外面呼喚著,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當夜,蘇謐就病倒了,這是她進入墉州之後第一次病倒。
之後地日子蘇謐過渾渾噩噩,彷彿墜入了無盡的迷夢。黑暗之中,她總是會夢見那個驕傲華麗的身影
,恍惚間,那張豔麗凌厲地面容又會談紀要成衛清兒憂傷含愁的神情,接著又倏地轉變成自己姐妹絕望流
血地臉孔。。。交錯穿插,分不清楚彼此。
晨昏交疊,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朧之中她感到有白鬍子的醫生過來,為自己診脈,他們身上帶著如同
義父一樣溫馨的淡淡藥香。有人把苦澀的藥汁喂入她口中,又替她擦去額頭的汗水。每次醒來,都會看見
倪廷宣緊張關切的面容,只是一次比一次憔悴。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謐終於清醒了過來,她勉力睜開雙眼,覺得喉嚨疼痛地像是火燒一樣,她輕聲呻
吟了一下。
身邊珠簾微動,窗臺前的桌案上一個伏著的身影頓時驚覺,他清醒了過來,立刻站起身,三步並作兩
步,衝到床邊,驚喜難抑地看著她:“你醒了!”
蘇謐眨了眨眼睛,想要說話,卻覺得喉嚨針扎一般的刺痛難耐,只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
不等蘇謐吩咐,倪廷宣從桌邊的琉璃盞裡倒出一杯清茶,扶起蘇謐,然後遞到她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