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都怕死,我也怕死,你們有這樣的想法,有這樣的念頭,我不怪你們。”陳應良繼續語出驚人,然後又慢條斯理的說道:“不過現在,我想給你們背誦一首古詩,你們先聽完了這首詩,我再告訴你們,你們為什麼得要為了關中拼命。”
“都聽好了。”陳應良一邊在右武衛將士的隊伍中穿行著,一邊大聲背誦道:“十五從軍徵,八十始得歸,道逢鄉里人,家中有阿誰?遙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從狗竇入,雉從樑上飛。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穀持作飯,採葵持作羹。羹飯一時熟,不知貽阿誰?出門東向看,淚落沾我衣……。”
第66章 (下) 天降祥瑞
有聲有色背誦完了這首催人淚下的漢代古詩,陳應良又大聲說道:“我知道很多弟兄沒讀過書,不太聽得懂這首詩的內容,我給你們仔細解釋一下,這首詩講的是一位老兵,從十五歲就當兵吃糧,直到八十歲才回到家鄉,八十歲是什麼概念,弟兄們,你們可以看看前面的衛尚書,他老人家今年才七十三歲,頭髮、鬍鬚和眉毛都已經全白了,可是這位老兵一直到了八十歲才回到家鄉,他的模樣有多麼蒼老,身體有多麼的衰弱,你們可以自己想象一下。”
“都看到了吧?這位老兵的模樣,你們心裡應該清楚了吧?好,我們繼續,這位老兵回到家鄉的路上,遇到他的一個同鄉人,問起他家裡還剩什麼人,那位同鄉指著樹林亂墳堆說,那就是他的家。那位老兵又走到了他的家門口,看到看見野兔從狗洞裡進出,野雞在屋脊上飛來飛去,院子裡長著野生的穀子,野生的葵菜環繞著井臺。”
“老兵餓了,用搗掉殼的野谷來做飯,摘下葵葉來煮湯。湯和飯一會兒都做好了,卻不知送給誰吃。然後那位老兵走出大門向東張望,老淚縱橫,灑落在他的衣服上,打溼了他的衣服……。”
“弟兄們,你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都是有父母妻子兒女的人。”陳應良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哽咽著說道:“你們可以想象得到,那位老兵老淚縱橫的時候,心裡是多麼的淒涼,是多麼的傷痛,多麼的可憐?”
右武衛的隋軍將士紛紛點頭,還有一些容易激動計程車兵已經流下眼淚,陳應良卻突然大吼道:“如果明天我們輸了,這位老兵的淒涼可憐處境,就是你們的明天!你們的明天,就有可能和這個老兵一樣的淒涼,一樣的可憐!甚至比他更可憐!”
“不要覺得我是危言聳聽!”陳應良大吼道:“不錯,你們在戰場上是可以跑可以逃,甚至可以投降叛賊!可是你們不要忘了,關中一旦落入叛賊之手,你們這些右武衛的將士就首當其衝,一定會被皇上下令繼續作戰,不許你們回家與家人團聚,直到奪回關中大興為止!這得花去你們多少時間,要讓你們的妻子兒女在家裡等待多少時間,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五年?你們誰知道?!”
“如果你們投降叛賊,那我恭喜你們,你們的下場就只會是更悽慘更可憐了!試問你們投降了楊逆叛賊之後,什麼時候能夠回到你們的家鄉,去把你們辛苦積攢的活命錢交到你們的手裡?什麼時候能去抱抱你們的兒子,什麼時候能去給你們的女兒扯上幾尺紅布,給她做上一件新衣服?你們的妻子兒女在中原挨凍受餓,你們怎麼給她們做上一件新衣服,怎麼給她們做上一頓飽飯?!”
吼叫著,陳應良突然指住了一名隋軍士兵,大吼問道:“你說,你想不想象那個老兵一樣,八十歲才回到家裡?孤孤單單一個人痛哭落淚,卻連一個家人都不剩下?你想不想讓你的妻子兒女挨凍受餓,凍死餓死都等不到你回家?”
“不想!”那隋軍士兵搖頭答道。
“大聲回答!”陳應良再次大吼。
“不想!”那隋軍士兵大聲答道:“我不想八十歲才回家,也不想讓我媳婦兒子捱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