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風摻雜在裡頭絕對是另類,他身材挺拔,人又年輕,往裡頭一站立即讓邊上的人矮了一截,不過今時今日,大家看他的心情又不同了。從前大家對他的心情多半是嫉恨,多半是不爽,可是現在有人心裡偷樂,有人卻對他抱有幾分同情。
大家的訊息都是很靈通的,事情的原委已經很清楚了,廠衛之間相互競爭。為了緝拿某個亂黨。東廠那邊捷足先登,還狠狠的陰了錦衣衛一把,把柳乘風糊弄的暈頭轉向。等到人家東廠拔了頭籌,他才回過神來,可惜已經遲了。
可嘆啊可嘆。囂張跋扈了這麼多年,終於也有吃虧的時候。
不過柳乘風對於別人各種的眼色,似乎顯得很淡然,他抱著手站在人群,顯得有些孤立,又顯得有些傲慢,等到宮門開啟了,他還是如從前一樣沒規矩的往裡頭擠,如白溝過隙。又像是離弦的箭矢,嗖的一下就沒了蹤影。
“姓柳的,你當這是菜市口嗎?這是午門。是朝臣魚貫入宮的地方。你擠個什麼!”
“喂喂……要有點規矩,規矩知道嗎?咱們是朝廷的臉面。似你這樣的成何體統,哎喲,你踩我腳了!”
這麼一鬧,大家都是悲憤不已,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柳乘風這個傢伙真的沒有藥救了,這傢伙哪裡需要什麼同情,大家恨之恨自己手裡沒有兇器,否則真恨不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不可。
冤孽啊……
柳乘風總是第一個到朝殿的,他腿腳好,體力充沛,一溜煙功夫人已經到了朝殿,皇上還沒來,不過蕭敬已經到了,蕭敬佝僂著腰,今日穿著一件簇新的大紅袍子,這衣衫一看就是欽賜的,想必蕭敬平時不捨得穿,今日收拾了一下拿出來,就像是得勝的將軍,總免不了要穿戴一身金銀鎧甲,頭盔上再插一根類似避雷針的的羽毛才顯得威風凜凜、氣度不凡。
這鮮紅欲滴的袍子就差沒刺瞎柳乘風的眼睛,蕭敬見了他,無視柳乘風投來的不懷好意的眼神,吟吟笑道:“廉國公來的真早,只是可惜,還是教雜家捷足先登了。”
這是一語雙關的話,分明是來埋汰柳乘風的。
柳乘風的回答有些意思,道:“在柳某人的家鄉有一句話,叫做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捷足先登,未必是好事呢,公公可要小心了。”
蕭敬大度的哈哈一笑,他只當柳乘風是心裡嫉恨,作為勝利者,自然要有幾分大度,對柳乘風這種‘羨慕’‘嫉妒’的很毒話只是一笑置之。
二人其實也沒說話的時間,官員們已經一個個魚貫而入了,好傢伙,這些人一看蕭敬和柳乘風,這兩個人卯足了勁表面上鎮定自若,內力卻都是殺機畢露的樣子,頓時精神一振。
平時都是這些官員做主角,今天拆他的臺,明天又要罵上某某某,這種主角的滋味其實並不好受,你拆別人臺的時候,別人難道不在拆你的臺,你罵別人的同時,別人難道就沒有口嗎?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想要做到大獲全勝那是不可能的,在這朝廷做了多久的官,就得這般鬥下去,你不鬥別人來鬥你,大家早已疲了、累了。
現在終於有樂子可瞧可以看戲了,這些人也絕不是傻子,這種好戲到哪裡看去。
眾人分班站好,皇上的聖駕便到了,在一陣陣吾皇萬歲的聲浪聲中,朱佑樘幾乎是由人攙扶著進殿的,他的身體虛脫到了極點,以至於不少大臣看到了他,心裡不免有了幾分及早做好應大變的心理準備。
朱佑樘腳步蹣跚著上了殿,由太監攙扶坐上了鑾椅,朱冕之後,那一雙昏暗的眼眸流露出了幾分哀色。
他咳嗽了幾下,惹得身邊的太監連忙端了銅製痰盂過來,朱佑樘揮揮手,示意這些太監侍立一邊,在外人面前,朱佑樘還想保持他的君王尊嚴,他枯瘦的手扶著御案,終於開始說話了:“都平身吧,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