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的景秀如羽扇般的睫毛閃著晶亮的淚光,那樣脆弱又不堪一擊。
她不禁想起以前隨太太去寺廟進香時,她會偷偷與馮大哥約見在那裡,可有一日,突然從樹上跳下來個十歲的女孩,滿臉笑意地道:“咯咯,被我逮著了吧……”
那是一雙狡黠晶亮的雙目,猶似一泓清水,眼珠靈動,另有一股動人氣韻。只是在這雙純真的眼眸下,小女孩又一本正經地道:“你們這樣偷偷摸摸地見面不嫌麻煩啊,我可以幫你們喲……”笑起來的時候,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唇角抿成兩個好看的菱角,臉如白玉,顏若朝華。
白蘇被這個神秘的小女孩勸服了,做了她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卻也順利地做到了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她可以隨意出入傅府,也不用兩個月一次偷偷地與馮大哥見面,在太太身邊做大丫鬟月例都比小丫鬟高一倍,她用這些銀兩供馮大哥讀書考功名。是景秀讓她相信終有一日能離開傅府,更相信她堅守的幸福終會守得雲開見月明。
白蘇守在床頭,把這些回憶慢慢說來。她對景秀一直是感激不盡的。可卻見她此刻閉著眼毫無生氣的樣子,她愁容難舒。
這時,聽春走進屋道:“白蘇姐,太太派了徐大夫來給六小姐看臉上的傷。”
白蘇聽到說是徐恆,心中微松,把景秀喊醒:“六小姐,徐大夫來了。”
景秀慢慢睜開了眼睛,撫摸被打的臉頰,“我沒事,別讓他進來了。”
白蘇道:“前頭被燙傷還未全好,今兒又被打得腫成這樣,哪是沒事的。”看景秀執意不肯的樣子,她急著道:“六小姐不是還讓徐大夫去看聽春她孃的病情嗎?也不知個結果,既這會徐大夫來了,也好問問清楚啊,她娘病好久了,聽春在府裡借了不少銀子,就為給她娘治病,徐大夫醫術高明,說不定有得治,還是問問清楚吧……”
也不等景秀再拒絕,白蘇去請徐恆。
徐恆進屋時,白蘇放下鵝黃色的鮫綃紗帳子,幫景秀伸出手腕來,徐恆沉著臉色把手搭在景秀細腕上,把脈數時才道:“把帳子捲起來,我看看臉上傷成什麼樣了?”
白蘇正要掀開紗帳,躺在裡面的景秀突然拽著紗帳一角。白蘇道:“臉上的傷再不給徐大夫看看,怕是要發炎了。”
景秀好似沒聽到,不肯放手。
徐恆一聲嘆息,伸進手握著景秀的手腕道:“讓我看看臉上的傷。”
他冰涼的指尖觸控到景秀手腕時,景秀掙脫開來,徐恆另一隻手趁勢手挑開紗帳,看到她左臉腫得鼓起,他長眉一凜,滿面傷感地不忍道:“我先給你上藥。”
從藥箱裡取了藥膏調和,白蘇把帳子用銀鉤鉤起,忙從屋內退出去。
徐恆調好藥膏,走到景秀床邊,看著她紅腫的臉龐,溫和地道:“塗上去有點痛,忍著些。”
景秀睜大了眼睛,看著徐恆手中的藥,沙啞地道:“讓白蘇來吧!”
徐恆毫不遲疑地坐在床邊,幾度難言道:“我比你大五歲,以前給你治身上的天花……”他乾咳了一聲,面色就微有漾色,躍過那句話,只是道:“你長大了,男女之防是多有避諱,可身為大夫,我捫心自問絕無半分冒犯你之意。”
景秀聽他說出這句話,詫異地與他對視,徐恆受過良好的教育,最重視門庭禮儀,說話做事以禮為尊,這番話並不像是他會說的。
就在她大惑不解時,徐恆突然握緊了她的手,眉心凝結成川形:“可後來我發現自己錯了,就是因為我太重視繁文縟節,和你說話不敢逾越雷池一步,是不是這樣使得我和你的距離越來越遠?你也不明白我的心意……”
他眸中帶著熱切的期盼,景秀臉頰一紅,垂下臉道:“徐大哥……”
“你聽我說,景容。”徐恆打斷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