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然面沉如水,緩緩坐了下來,心思卻已遊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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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秀忽而聽傅景榮說出那句話,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響,下意識地抓住衣襟,左胸傳來的痛楚讓她的動作變得遲緩。
快要,無法呼吸了。
她不知所措,恍惚以為聽錯,她呼吸困難,愣愣的又問一遍:“大哥剛剛說了什麼?”
傅景榮握著她的手,眼神定定的望著她,不由感嘆地道:“六妹你和娘長得一模一樣,都有沉魚落雁的美貌。”
景秀垂了眼瞼,靜靜聽著他的話。
“我腦海裡對孃的相貌很模糊,我總不記得她長的樣子。”說到這裡,冷嘲一笑道:“大約是我自己親手害死了她,我總不願去回想,漸漸的她的容貌在我腦中越來越模糊。可,等我年紀稍大些後,父親總喊我去退思堂書房背詩,那牆上掛著父親為娘所作的畫像,每一次看到,過往的片段便放大在腦海裡,一次次深深的印在腦中,由不得我不去想……”
彷彿陷入到痛苦的回憶中,傅景榮甩下景秀的手,緊緊摁住自己的腦袋,連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過的有多麼痛苦,我害死自己生母,卻要天天面對她的畫像,彷彿她就在我面前一樣,在我背書時,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無論我做什麼,她都陰魂不散的跟著我,我沒有一晚睡的安穩,我總夢到她被沉塘的樣子,就好像我也沉在水裡,那種窒息的感覺,折磨的我寢食難安……”
他雙眸緊閉,死死的砸自己的腦袋,一聲聲砸的響動,以此讓自己不再去回憶。
景秀看他陡然變得暴躁不安,忙拉住他的手道:“別這樣,你別這樣……”
傅景榮一抬眼,神色陡然變得鷙猛冷駭:“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我十歲的時候,患了跟你一樣的病,嗽喘。”
景秀眉心一動。
“只是我身為府裡的大少爺,母親一直苦心栽培,若是得知我患了這種病,且並無根治的法子,你說她會不會把我棄了,跟那些姨娘生的孩子一樣,全被她弄死了!因為我根本不是她的親生兒子,沒有用的兒子她怎麼會留在這世上!”他臉上陰惻惻的笑起來:“我不敢告訴她我患了這種病,就只有去翻醫典,自己給自己開方子,拿老鼠做實驗,毒不死的我就服下……”
景秀聽到這裡,全身的血液倏的衝到頭頂,猛一抬頭望向他,在這樣的距離四目相對,讓她無法呼吸。
“有的藥能壓制嗽喘,久不復發,可那些藥吃的多了,我已察覺到身子不適,時常眼前一黑就暈厥了,可我卻不能倒下,府裡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我這個大少爺,我不能倒下,我要加緊用功唸書,父親母親將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我的科舉仕途上,一旦我讓他們失望,連個秀才都中不了,我這個冒牌的長子嫡孫該怎麼辦?”
兩人隔的如此近,景秀可清晰的看到他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窩,微微泛起了一絲血色,她心裡不由一悸,聽著那些話,她胸口猶如被重錘擊打了一下。
看著景秀的反應,他的表情出現了一道淡淡的裂痕,唇角勾起一絲苦笑道:“後來發覺我的身子越來越行了,我在外頭找大夫看過病,我恐怕活不了多少年……”
景秀眼底閃動著酸酸楚楚的光芒,隔著微紅的燭火,她眼底有些迷離,他的這些話彷彿冰錐一樣在胸膛裡扎著自己,她只有緊緊的拽著胸口,才能讓那裡的跳動舒緩,她想張口說話,卻哽咽到怎麼都發不出聲。
“六妹,我會變的這樣生不如死,全是這座府邸所害。他們逼迫的我害死了親孃,又把所有的壓力施加在我身上,逼迫我參加科舉考中狀元,我從小到現在,沒有一日過的開心,哪怕是笑著,我嘴裡卻也含著黃蓮一樣苦澀。”
“我受夠了這種日子,決心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