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了。”伊爾妲說,平靜的神情中帶著一抹無法掩蓋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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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威站在自己的房間裡,站在閱讀支架前面,一本開啟的法術書斜靠在銀灰色的平板上,他將自己的手指放上去,裡面的文字蠕動起來,糾纏著,分解著,組合成另一種排列方式。
氟石白色的光照亮了書籍,還有芬威的臉,讓他的臉看上去就像岩石那樣缺乏生機,過大的褐綠色長袍在他突出的肩胛骨上晃動,他最近瘦了很多,應該去找善於縫紉的同伴修改一下衣服的尺寸,但他完全沒注意到這個,他的手指壓在那些顫動模糊的文字上,如飢似渴地閱讀著。
但一雙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時,可以想象法師有多麼的驚駭,他幾乎要尖叫,並將匕首刺入身後人的心臟,或是釋放一個記憶中的最為致命的法術。
熟悉的觸感制止了一場慘劇的發生,他合上法術書,轉過身,以一臉微薄的怒意與不贊同面對不速之客。
“你應該知道突然出現在一個法師身後有多麼危險,伊爾妲。”他嘶聲道,沙啞、乾燥並且尖銳,聽起來就像是蛇在發出威脅,又像是蜘蛛在樹葉上爬行。伊爾妲皺眉,這個聲音讓她想到了她長久的生命中那些不美好,讓她倍感驚怖不安的古怪聲音,它們多半來自於某個邪惡的紅袍或灰袍,邪惡的咒語、冰冷的負能量,硫磺與火焰帶來的,銘刻在靈魂深處的震顫與撕裂音。
“別告訴我除了我還有誰能夠隨意出入你的房間。”伊爾妲說,“我會嫉妒的。”
“只有你,”芬威說:“只有你,但我可能在做一個危險的實驗。”
“你在閱讀。”伊爾妲說:“我看到了,你得到了一本新的法術書?”她向右側移動腳步,芬威立即抓住了她的手臂,“別看,”他說,“那是本邪惡的法術書,我正在尋找毀滅它的方法。”
“是凱瑞本帶給你的?”
“是羅薩達的亞戴爾,”芬威說:“裡面的文字能夠迷惑人心。”
他讀出一個僅有兩個音節的咒語,召喚了一個隱形僕役,它代替他合攏了那本危險的讀物,遮住了散發著明亮光芒的氟石,房間頓時陷入黑暗。
“好吧,”伊爾妲善解人意地說,她纖細的手指順著法師細瘦的手臂滑下去,頑皮地鑽進他的衣袖,勾住他陰冷的手指:“你的身體越來越冷了,”她玩笑般地抱怨道:“但到了夏天你抱起來一定很舒適。”
芬威的心臟揪緊了,他不希望聽到任何有關於時光流逝的話語,他已經在灰嶺待了七十年,一般人類已經過完了整個人生的時間竟然是那麼的短暫,而再有十年,他就必須離開灰嶺並且永遠不再回來。
再也無法見到伊爾妲。
第三十一章 伊爾妲(上)
槭樹的大部分裂縫都在距離地面十五至二十尺的地方,精靈們用麻藤的空心枝條做引流管,藤條沿著黑色的樹皮一路往下,接入橡木木桶或是羊皮皮囊——在這兒有三種工作可供選擇,一是調換木桶和皮囊,其中一部分是滿得快要溢位來了,更多的是被熊、狐狸甚至松鼠弄破了——槭樹甘甜且營養豐富的汁液也是它們的心頭好;二是將增減或轉換藤枝的位置,有些槭樹能夠一次產出近五十磅的汁液,而有些連半磅的小皮囊都填不滿,如果汁液枯竭,而引流管依然插在裂縫裡的話,它會吮吸韌皮部的水分和營養,直接傷害到那棵無辜的槭樹,這時候就要將藤枝取走或及時地轉移到其他蜜汁豐沛的槭樹上去——這對於槭樹同樣有益,畢竟那些從它們身體裡流出的甜蜜汁液往往會吸引來數之不盡的蟲子,這些蟲子可不會在意它們吸取的是樹木的那一部分,不過這項工作基本上都是由身體輕如飛鳥的精靈們負責的,半精靈們還是有點重,他們會折斷樹木的枝條——他們負責觀察敲擊木桶和揉捏皮囊,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