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滿的和壞的,換上新的。
由現在的法師與曾經的不死者看來,這種做法簡直就是毫無效率可言,他們本可以直接在槭樹靠近地面的地方斬開一個立三角形的口子,這樣汁液會來得又多又快,他們還可以在木桶邊緣和皮囊外塗抹毒藥,動物有時比人更聰明,只要有那麼兩三具屍體,它們就會離那些可口的甜水遠遠的——不比做兩位數內的計算更復雜——若是在他父親的國度,這些行事拖沓,反應遲鈍的愚民會被一個個地拖出來當眾施以刺形或是鋸刑。
“你對此不以為然,是嗎?”芬威突然說,與此同時,他猛地旋轉身體,向身著白袍的施法者投去如同鷹鷲般銳利暴戾的視線:“你覺得我們的做法很愚蠢?我知道你一直與人類生活在一起,但是,”他提高聲音,突兀地舉起一根瘦骨嶙峋的手指,以一種咄咄逼人的態度指著他的被引導者:“聽著,別把人類的那套帶進灰嶺來!否則我會第一個要求驅逐你!”
一隻灰色的松鼠在樹枝上驚愕地看著他們,飛快地跑走了。
巫妖無所謂地笑了笑,他當然知道什麼樣的笑容最能激怒他面前的這個蠢貨——他攏在袖子裡的手已經做出了手勢,這是第二次有關有他自己的實驗——如果那些被認為正站在“善”的立場的人因為自己的私慾和情感預先對他出手呢?他可不可以反擊?可以反擊到什麼程度?譬如說,死亡?
他做好了準備,他將毫無畏懼地接受再一次的,被剝奪所有的酷刑,無論它有多可怕或是多漫長。他必須那麼做,無知的活著從不是一個施法者會和能選擇的道路。
只可惜事情沒能如他所願的發展,就在芬威抬高手臂,像是要施展一個能讓這個新來者終生難忘的法術時,一枚金色的羽箭打破了兩個法師的對持,射進他們之前的泥土裡。
“芬威!”
巫妖抬起頭,一個身形纖細的女性精靈正從一棵有著巨大樹冠的槭樹上急匆匆地向他們靠攏——她單手抓著一根只有手指粗細的藤蔓旋轉著飛速下墜,優雅而輕盈,落在地面上的時候連最警惕的樹蛙都沒驚動。
“芬威。”在足夠接近他們的時候她又重複了一邊引導者的名字,她的穿著裝扮接近遊俠,也就是說,緊身褲和靴子而不是裙子,無袖外套長過臀部,繫著腰帶,揹著弓箭和箭囊,戴著綴著秘銀小環的手套,但這些完全未曾影響到她的美,她的眼睛就像是晨曦照耀下的湖面,翠綠中閃爍著點點金光,她長過腰際的頭髮顏色要比芬威和凱瑞本都要淺,就像是流動的精金或是月光。
“伊爾妲。”芬威回應道,巫妖失望地鬆開手指,這個男人的憤怒正在平息,沒關係,他對自己說,只要陰影依舊存在,他是不會失去這個絕妙的試驗品的。
“他還是個孩子,芬威,”有著一個崇高名字的女性精靈嚴厲卻不失溫柔地說道:“你知道他之前一直和人類生活在一起,那你就該知道我們要拿出更多的寬容和耐心。”
“只怕寬容和耐心會帶來災禍,”芬威毫不畏懼地看著她:“灰嶺的戰士與法師已經足夠多了,我們不需要新血,尤其是這種混雜不清的血——他既然已經在人類中長到了這個年紀,就應該繼續在人類中生活下去,而不是到灰嶺來——帶著他的目的。”
“我只想在這住上很短的一段時間,兩三年足矣,”巫妖說,以一種隱晦但讓芬威更為難以忍受的平靜口吻:“在那些紅袍的搜尋與追捕不再那麼緊迫瘋狂後就離開。”
“帶著鉅細靡遺的地圖與情報。”芬威說。
伊爾妲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別這樣,芬威,他是凱瑞本帶進灰嶺的,他是他的擔保人,”巫妖沒錯過芬威眼中飛速掠過的一絲陰鬱:“他是值得相信的。”
“你儘可以隨心所欲,伊爾妲。”芬威說,然後不帶一點猶疑地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