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麻煩相連,招弟微微沉吟,等他說明。
“此木盒不離我身,若要走這趟子鏢,你們得讓我隨行。”
他的條件雖怪,以往也曾有過類似的情況,但招弟仍不敢冒冒然接下此筆生意,見這位李爺古古怪怪,欲保何物亦不挑明,可又不像來尋晦氣的,況且這兒已人鄱陽,是四海的地盤,就算對方是三頭六臂也得低頭。
因此,招弟一行人回到四海,連同這位李爺也一併邀來,要他與雲姨相談仔細。接或不接,給多少銀兩,全教給雲姨處理。
此刻,鏢局大廳裡,那醜臉大漢翹著二郎腿坐在太師椅上,木几上放著一杯香茶,招弟在廳中相陪,並已派人去帳房知會雲姨。
雙胞和小金寶有些作賊心虛,練武告一段落,聲稱流了一身汗得回房稍做梳洗,三個小丫頭咚咚咚地跑開了,化整為零,在後院又聚集起來,嘰哩咕嚕地商議,想來對帶弟神遊發呆的原因若沒弄個水落石出,豈能罷休?!
至於帶弟,適才腦中胡思亂想,逕自發怔,終讓招弟入門一句話喚了回來。
見大姐回來,她定下心神上前迎接,姐妹二人剛聊了幾句,一邊往大廳步來,帶弟卻覺渾身不對勁兒,那種任人打量的詭異感覺襲上心頭,氣息陡亂,她猛地回頭,那陌生漢子立在幾名隨行鏢師中,身形魁梧突出,雙臂好整以暇地抱在胸前,兩道目光頂不客氣,直勾勾地瞧著自己。
這人……一瞬間,帶弟腦中刷白,以為是那個、那個“淫賊”!
但,那個“淫賊”,他的雙肩沒此人寬厚,身形高大卻無笨重之感,何況,他的面容雖說黝黑如炭,五官神俊、輪廓明快,絕不像此人這般猙獰醜陋。會教自己錯認的是那一對眼,瞳中精光四進,似藏深意,探究、捉弄、嘲諷……尚有更深邃的東西,她瞧不出來。
“這位是李爺。李爺,這是我二妹。”招弟為二人介紹。
李?!帶弟略略頷首,心中起疑,卻怪自己太過敏感,把所有事都往那“淫賊”身上扯轉,她神色有些蒼白,不等男子靠近,已開口對招弟道:
“大姐,我去把練武場子整理一下,幾件重兵器都得上油磨光,你們和雲姨慢談。”語畢,她逕自下了階梯,幫著三、四名新進弟子擦拭木架上的各式兵器。
即便如此,那醜臉漢於此刻雖安坐在大廳,這開放式的格局裡,帶弟立在練武場一角,仍可感受到那兩道灼灼目光纏住自己不放。
喚——這是怎麼了?是她多心嗎?這幾日,總教一張黝黑笑臉鬧得心魂不定,才這麼胡亂猜想?!
“李爺想隨隊走鏢也不是不行,但要保的東西到底是何,您不願透露,這……”收到知會,雲姨暫且放下帳房的事務。招弟已簡短精要地對她言明整個狀況,接下來當是由她出面周旋。
“就是保一隻木盒,至於裡頭裝了啥兒,四海不必多問。你開個價吧!”他也真強勢,視線直往廳外的練武場悠轉。內心嘆了一聲,那姑娘啊,是教他醜陋的皮相嚇住了嗎?怎地就不理睬他?
“李爺的目的地欲往何處?”招弟問。
他微愣,好似現下才在考慮這個問題,想那個“天下名捕”這些日子查得嚴緊,四下追探他的行蹤,那人由西追來,自個兒只好往東跑啦,最好能教那個名捕繞上一大圈。
“溫州府。”他隨口扯個位在東側的城鎮。
“溫州……須得過仙霞嶺隘口。”招弟輕語,臉上閃過微乎其微的感情,冷靜地道:“阿爹近日得往四川,李爺這趟鏢,可由招弟與其他幾位師傅護送。”
雲姨一聽,心中算盤撥來打去,很快便有了個底。
她纖指沾著自己杯裡的茶水,在木几上寫下一個數,笑嘻嘻地道:“李爺,您覺得如何?這已經很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