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人的渠道反饋給李東;要命的是這種反饋多半會像擊鼓傳花那樣變味,演變成他洩私憤。他決定不說。禁不住考察組再三追問,他下意識說一句:“喝酒太兇。”
考察組以為馬如民要開啟話匣子,準備提筆記錄,他卻打死也不說了。誰肚子裡都有彎彎繞,真話實話糾結於彎彎繞之中。他很想一吐為快,但這種蜻蜓點水式的考察顯然不適合掏心掏肺。談話氣氛尷尬,雙方都感覺難受。罷了,結束吧。馬如民剛出門口又接妻子電話,她還提工程。“沒門!”他不再彎彎繞,實話從牙縫蹦出來,“沒門!”考察組聽見了喊聲,聯想起李東對他提的一連串意見,工作簡單粗暴起碼被印證。但他單刀直入指出李東喝酒兇,可見他還算誠實。
考察組想什麼馬如民沒空琢磨,噔噔下樓叫上唐文火速趕往良種場。
小齊憂愁的臉貼著窗玻璃,眼巴巴地等馬如民,急於知道新思路。他擔心如果局長對他印象持續惡化,前程難免毀於一旦。突破瓶頸迫在眉睫。
馬如民風風火火進了屋,把小齊按進沙發,話題卻是考察組。什麼西光縣政壇即將發生變動,預示又有像小齊一樣的新星即將冉冉升起。等等。“年輕是個寶啊,”末了他感慨,“齊場長前途無量。”
明顯是在兜圈子。小齊催他,“別扯閒磕。快說新思路。”
來的路上馬如民想了個主意,先跟小齊故弄玄虛。農場收地態度堅決,大梁村死活不退地,他唐突搬出新思路,唯恐小齊一時難接受,畢竟新思路換湯不換藥,底限還是保農民種地,無非承包費上做點文章。本打算藉著考察組話題恭維小齊,哄得他找不到北。看來效果欠佳,只能換招數。“哎,輕鬆一下。”馬如民右手伸向小齊嘴頭,“咬咬它,看我疼不疼。沒跟你逗,真的?快咬。”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1 馬如民考驗小齊心理防線
耍什麼把戲?小齊哼了聲,撥開馬如民汗餿味的手,以為我三歲孩子跟你玩過家家。馬如民不知無趣,順勢自己張嘴咬手心,喊了聲疼;翻過來咬手背,喊真疼啊!然後誇張地在小齊眼前抖落手掌,包袱就出來了。他說:“手心是我五叔,手背好比你,裡外都是我的肉。你說,我咬哪頭哪頭不疼?”
表演痕跡太重而且拙劣,小齊不為所動。說:“有話說有屁放,別玩玄乎套。”
逼得馬如民露出狐狸尾巴,說:“拜託齊場長撕毀與皖西人的承包合同,土地包給大梁村。哎,老弟別急,”發現臉肌僵硬的小齊有佛袖而去的意思,馬如民按住他肩膀,沒讓他離開沙發。“聽我說新思路:相互妥協,退地變包地;良種場土地包給大梁村,大梁村適當給予承包費……怎麼樣,獨闢蹊徑吧?”
“強取豪奪!”小齊噌地站起來,“土地所有權你沒權處置!”他定性新思路之後,三兩步奔到窗前推開窗子,長長吐了一口悶氣。等了半天新思路就是這玩意,他氣大了。沙發裡的馬如民擠眉弄眼,擺出一副不怕開水燙的樣兒。他手指戳向馬如民,“不計後果了是吧?想沒想省局會是什麼態度,難道西光縣拒絕五百萬專案?”
馬如民還想聽下文,小齊幹張嘴沒沫了,只會鼻孔喘粗氣。這就好,他寬心了,本來準備小齊聽完新思路暴跳如雷呢。小齊僅僅躲到視窗,再戳戳手指,都在他掌控之中。想想看,除了專案這張牌,小齊還能要挾什麼?戰術層面說,這叫黔驢技窮;戰略高度講,哪就是以權謀私,你不敢端上臺面。表面看馬如民沒有縛雞之力,其實手握一張好牌,土地捏在大梁村。他現在就打這張牌:“挑明瞭吧,土地別想退回去。嗨,你跺腳也沒用。不信咱調個兒,你幹我這攤子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