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那個夏天。
蕭晴朗作為有點背景的插班生,自然是處處受到照顧,其中一項便是放學後能到辦公室去補一個小時的化學。她的理科成績一向不好,尤其是各種分子符號亂繞的化學。
姜了凡那時也還只是個少年,喜形還未得到沉澱,見到蕭晴朗這個樣子,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感覺,要不是他父親下了命令,他怎麼會來給這個小丫頭片子補課。
起初的姜了凡,是一臉的滿不情願。蕭晴朗頂著厚重的劉海,在冷氣亂竄的辦公室裡,出了一頭大汗。
偏生她的這個老師,在人後是一副謙柔的樣子,但若是隻有他們兩個人,他就像釋放開了天性,再也不管蕭晴朗,只是在她需要解題的時候唰唰唰快速寫下她看不懂的題解扔給她,然後又轉過頭玩遊戲去了。
那時候的手機還只是小巧的一個盒子,能玩的遊戲大多也只是通關的單機,其中一個便是貪吃蛇,蕭晴朗偶然間抬頭看著背對自己氣場嚴肅的背影,和他手中的遊戲,燥熱感越發嚴重。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星期,要是沒有發生那之後的事情,蕭晴朗想,他們之間,怎麼也不會跨過那個練習本和貪吃蛇的距離。
姜了凡在校門外的花園靜處停下車,沒有打擾一臉神遊天外的蕭晴朗,只是微微後仰靠在真皮座椅上,沒來由的有些疲憊。
這幾日忙著公司的運營,學校這裡雖說只是掛了個名,但拿了工資也要辦事,時不時也要回來上幾節課,他又是個認床認地方的人,酒店的床再舒服也不是他想要的。
但是看著蕭晴朗恬淡的側影,他突然覺得有些累,好想就這麼靠著,好好睡一覺。
於是等蕭晴朗發現車子停下來。轉頭去轉頭去看的時候,那個男人蜷著高大的身子對著她的方向,睡在了陰影裡。
他看起來,真是非常疲憊。
蕭晴朗這麼想著。就忍不住要伸手去觸碰他的臉頰,可是到半路硬生生停住,另一隻手毫不留情的把那個不聽話的叛徒扳回蕭晴朗的懷抱。
看來他很久都沒睡好了,記憶裡,這個人是很愛睡覺的。隨時隨地都會顯出萎靡的睡意。
他眼睫真長,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像在他臉上開了一朵花,而眼窩的睫毛下有一層微淡的陰影。
蕭晴朗就那麼筆直的坐著,側身打量著身旁的這個男人。她連呼吸都剋制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打破這難得的暖意。
十分鐘後,姜了凡輕輕開啟眼簾,看了蕭晴朗一眼,坐直了身子。
“我以為你會乘著這個時間趕緊離開。”
他挑起的嘴角有些微微的嘲諷。眼裡臉上卻是一片笑意。蕭晴朗知道,這是他慣有的表情,不屑,散漫,又是十分的無所謂,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蕭晴朗偏頭看他,笑道:“我不會走的。”
姜了凡抬起頭,眼睛亮了一下便聽見蕭晴朗又說:“還沒有跟姜老師說再見,而且放你一個人在這裡,太危險了。”
姜了凡搖著頭苦笑道:“我情願相信這不是你的真心話。”
說完後摁開車門鎖。揉著眉心說道:“我就不送你了,你去吧。過馬路小心些。”
蕭晴朗抿了抿嘴,身子前傾想說些什麼,到最後也只是咬著唇。開啟車門徑自離去。
直到她離開,姜了凡才抬起頭,掩嘴咳了一聲,看著她越走越遠。
好像每一次,他都是這樣看著她離開,看到的永遠都只是一個柔弱堅強的背影。
蕭晴朗站在斑馬線處等著紅路燈。看著周圍來往的車輛人群,覺得心頭像是一片長滿了野草的墳頭。
她從來都是如此,明明她心裡其實想說的並不是這個,但是她膽小,她懦弱。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