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動物猝不及防,在床上不便跳轉,被婁之英一把抓住手臂,轉頭張開大嘴,露出四枚尖大的獠牙。婁之英看它面目猙獰,口中利齒不像普通猿類,心裡也不禁害怕起來,手上加力向後一擰。他雖年小,畢竟自幼習武,小有根基,那動物抓他不著,直痛的嗷嗷怪叫。
忽聽屋外人聲響動,有人叫道:“在這裡了!回來啦!回來啦!”傳來吧嗒吧嗒的腳步聲音,已近門外。婁之英大吃一驚,要去開窗再溜出去,無論如何來不及了,見身前床榻掛著塊床幃,當下不及細想,鬆開那動物的手臂,身子一矮,鑽進了床底。
只聽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有三五個人走了進來,其中一人縱身一躍撲到床上,抓住了那隻動物,床板被他一撲,陳年老灰簌簌直落,弄得婁之英滿頭滿臉都是。
那人喜道:“可找到你了,為尋你這畜生,費了這麼大陣仗。”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斥道:“它是畜生,你們卻連畜生都看不住,算什麼東西。”語勢威嚴,儼然是這夥人的主家。
那人賠笑道:“將軍責備的是,我這就重重的責罰他們。這狒猴也著實聰明,那麼粗的繩索捆著,它也能解得開。”
那主人道:“這是當年撥拔力國商人帶來的珍物,中土所無。我向來帶在身邊,便是行軍之時也是一樣,你們可得給我看好嘍!時候不早了,你們收拾收拾,這就退了罷。”
那人道:“是。是。”吩咐另外幾人,重新拿繩索將狒猴栓了,又把門窗緊了緊,拾掇妥當後一一退下。留下那主人一人在屋內。
婁之英暗暗叫苦,心想這主人顯然是要就寢,不再出屋,看來只有等到他熟睡之後,再冒險出去。可自己人小力薄,萬一弄出聲響,被他抓個現行,那可如何是好?
正在發愁之際,只聽撲抓狒猴那人又回到屋前,這次卻不進來,叩門之後在屋外說道:“將軍,西路軍的盧教頭求見,現在廳中等候。”婁之英大喜,心裡不住叫道:“快去!快去!”
卻聽那主人說道:“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屋外那人道:“這個小的不知,但他定要求見將軍。”那主人懶懶地道:“算了,我倦累的很,讓他來這見我罷。”那人應聲而去。
過了一會,一人叩門被那主人宣進。這人進來施禮道:“屬下西路軍教頭盧軒,參見邵將軍。”
婁之英一驚,他雖是孩童,但終日聽得大人們談論,也知道這次北伐共有兩位將軍,西路軍由李顯忠統領,東路軍則由邵宏淵督率。聽那盧軒口稱邵將軍,難道這屋主人竟是東路主將邵宏淵不成?自己貿貿然追這動物,居然跑到了大將軍的臨時臥榻,這要是被發現了,只怕罪名不小,當下連大氣也不敢出。
只聽邵宏淵說道:“盧教頭一向在李將軍帳下啊,深夜來找本座,卻所為何事?”
盧軒道:“皇上下旨重賞冊封,今日聖旨已宣,邵將軍是知道的了。”邵宏淵嗯了一聲。
盧軒又道:“皇上升李將軍為開府儀同三司,淮南、京東、河北三路招討使,邵將軍為檢校少保兼招討副使。兩位將軍向來平起平坐,但如此一來,邵將軍豈不成了副手?”
邵宏淵略微惱怒,斜眼問他:“你這些話,是李將軍派你來說給我聽的?”
盧軒道:“屬下不敢。屬下只是覺得不公。”邵宏淵哼了一聲,道:“那也沒什麼公不公的。李將軍矯勇善戰,連克城池,受此榮譽,也是理所應當。”他話雖如此,但語含忿然之情,顯是心中不服。
盧軒一笑,道:“邵將軍您通情達理,那不必說了。但李將軍卻頗不以為然。”邵宏淵道:“哦?他說什麼?”
盧軒道:“李將軍說,此次北伐,兵分兩路,他幾日拿下靈璧,邵將軍卻在虹縣撞了南牆,合打宿州,東路軍出工不出力,全靠西路軍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