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蕭頌將大氅披在冉顏身上時,即使他一向情緒的波動不大,卻也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既高興又悲哀。
高興什麼?又悲哀什麼?蘇伏並不是很清楚。
冉顏在他的心裡,佔著一個特別的位置。她與他在某些方面如此相像,又是唯一值得他信任的人。
也許,是替她高興,終於等到了一個好的歸宿,而不必如他這般孤身流浪於世上,而悲哀,她的歸宿終究與他無關。
蘇伏耳朵微動,聽見呼嘯的風雪裡有腳步聲迅速向他這邊靠近,便轉過身來看了一眼,而後靜立等候。
“蘇太醫,殿下請您到私園議事。”來人站在丘下拱手道。
狂風將他的聲音吹得破碎,蘇伏卻輕易地辨別話中的意思,微微頜首,從丘上下來,冰冷的聲音與風雪融為一體,“帶路。”
那人恭敬地應了一聲,小跑著在前面帶路。
……
冉府的馬車剛剛在內門道前停下,冉韻生怕被母親抓住,便腳底抹油,跳下馬車一溜煙地跑回自己院裡。
回到和雅居,洗了個熱水澡,邢娘在寢室裡點上幾隻火盆,冉顏窩在榻上不由舒了口氣。總體算來,她今日心情極好,雖然開始的時候事與願違,但最終還是認識了不少人,即使那些娘子身份也都不算太高,但有一些人脈,總比沒有的好。
況且,今日這場雪仗玩得真是酣暢淋漓。
“娘子,這也算是安頓下來了,小滿那丫頭……”邢娘以為冉顏忘記了,便出言提醒道。
冉顏從榻邊摸到最近在研究的一本醫書,翻開到夾著紙條的一頁,問道:“她最近都在做什麼?”
“在院子裡做灑掃。”邢娘頓時明白冉顏是在試探小滿,想了想又道:“她一直不曾離開院子,但在路途上的事情,老奴就不得而知了……娘子先前故意放她與十八娘一併走,是否也是為了試探?”
冉顏點點頭,“我令她去伺候師父,也請師父幫忙關注她的一舉一動,明日我送幻空去清音庵時,會去看望師父。”
邢娘贊同地點點頭,而後遲疑了一下,才問道:“娘子,那大氅是蕭侍郎的吧。”
“嗯。”冉顏應了一聲,旋即想起自己明明交代過晚綠不要說出此事,便問道:“你如何知道?”
邢娘嘆了口氣,順手將几上的大氅掀開,露出衣領處的繡紋,“這種徑一寸的小朵花紋樣,只有四品到七品朝廷命官才能用。”
冉顏點頭,繼續翻看醫書。
邢娘見她不以為意的樣子,不禁道:“娘子不願嫁桑先生,老奴斷不會為了名聲富貴去勸娘子一言半語,可老奴要勸娘子,切莫對蕭侍郎生情,萬一娘子因此有個好歹,老奴可怎麼向九泉之下的夫人交代!”
說著,邢孃的眼中已經有了淚意,夫人臨終前拉著她的手,只來得及說出一句“阿顏”便嚥了氣,夫人在冉家毫無留戀,唯有放心不下這唯一的女兒。
“邢娘,不如改日打聽一下,哪位高人擅看命理,幫我看看吧。”冉顏知道跟邢娘講道理是講不通的,邢娘信鬼神,既然如此就只能從此處下手,“各人有各人命數,如果我這輩子註定是要嫁給蕭頌,被他剋死,那也是沒可奈何的事。”
“呸呸呸!”邢娘嗔怒地看著冉顏道:“娘子這些話可不能亂說,頭上三尺有神明,不可胡言亂語。”
冉顏笑著轉移話題,讓邢娘跟管家打一聲招呼,明日借用一下廚房,給師父做幾道菜送去。
待邢娘離開之後,冉顏便開始琢磨是否真的要想法子去拉攏武則天,自古伴君如伴虎,若是從現在便站好陣營,事事都參與的話,到最後指不定就會落了一個兔死狗烹的下場。
而且武則天最艱難的時刻,是貞觀末年到永徽二年這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