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爾氣惱極了,他認識勞倫斯一年了,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的真面目。他看到那年輕人臉上慢慢露出怒容。
“既然你不喜歡我們的預言,牧師先生,”勞倫斯咬著牙說,“我不妨再給你一個。你今天晚上見到你哥哥時的那番景象你一罪子也忘不了!”
實行了夏令時,還有一小時才能下班,再幹一小時龐德崗這樣的戶外工作凱思本無所謂,但是他的弟弟保爾七點鐘就要來,因此凱思在六點正就下了班。這樣他可以有整整一小時工夫開車回家,洗個淋浴、刮刮鬍子。
凱思吹著口哨爬進工具車,發動了引擎。車子沿著公路到了吉斯科山以南要在一條三十年代建造的鐵路橋下透過。晴朗的春天下午,天上浮著薄薄的雲彩。太陽還要一個多小時才下山。但是鐵路橋下卻比凱思過去看到的陰暗得多。實際上,那兒的空氣似乎瀰漫著灰色的煙霧。
凱思一向開車小車謹慎,一進隧道便放鬆了油門。但他卻嗅到空氣裡有一種溼漉漉的黴臭味兒,一種凱思感到熟悉的得離奇的氣味兒。
車開到陰森森的隧道正中,儀表盤上的油量紅燈亮了。他聽見引擎慢了下來。他吃了一驚,立即換成二檔,然後放鬆了離合器。但是衝擊也沒有用。凱思讓沉重的卡車滑出了鐵路隧道,把它開到了路邊。
凱思感到倒黴,這車早不出問題,晚不出問題,偏偏在他弟弟今天要來吃晚飯時出了問題。他只得下了車,開啟車頭蓋,用螺絲刀撥了撥電池終端,立即閃出火花——正常。線圈、發火器和火花活塞也都沒有問題。
凱思東弄西弄搞了二十分鐘,終於認輸。太陽已經很低,看不清楚幹活兒。但是工具車裡放著價值數百地的工具和裝置,他不能讓它停在路邊,得去找一輛拖車來。但是創始知道大部分加油站這時已經下班了。
他從發火器上取下鑰匙,鎖上了所有的門,開始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距這兒兩三英里的地方有一個路邊小客棧,那兒準有電話。
當凱思走進那小客棧時,已經七點過了幾分了。
屋裡有幾個上了年紀的人坐在飲料櫃旁。凱思走向屋角的電話間,翻了電話薄,找到了一個住地較近的通宵服務的拖車公司。要求拖車司機在撒切爾旅店的停車場接他。然後又給珍妮弗打電話。
“你在哪兒?”他能聽得出她聲音中的焦慮,“都差不多七點一刻了!”
“這我還不知道麼?”凱思看了看錶說,“回家路上車拋了錨。我現在在撒切爾旅店,還沒有過鐵路。”
“要不要我開車來接你?”
“希望你能來,”凱思說,“鉭是我得等拖車。”
“你估計什麼時候能回來?”珍妮弗問。
凱思又看了看錶:“八點,八點半吧。我的確說不準。保爾來了吧?”
“保爾還沒到。他剛在墨裡特一家加油站來了個電話,說他大約要遲到四十五分鐘。”
“好的,”凱思說,“他到的時候遞杯酒給他,然後告訴他我儘快趕回來。把這話也告訴大衛。”
珍妮弗猶豫了:“我沒有請大衛,”她說,“他從來沒見過保爾。你又常常表示我們請大衛吃飯的次數太多。”
凱思嘆了口氣:“好吧,今晚上算是我邀請他來吃晚飯吧!我想讓保爾問他一些問題——關於他租的那幢房子的。”他突然看到旅店窗戶有黃光閃過。一輛車頂上閃動旋轉光的拖車正慢慢開進停車場。
“保爾為什麼對溝那邊的房子會感到興趣?”珍妮弗問,“出了什麼事了?你是不肯告訴我麼?”
“聽著,”凱思說,“我是在打公用電話,而且拖車已經到了。我越早走就越早回家,因此——就請你給大衛打個電話,請他過來吃晚飯,怎麼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