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的掙扎仍在繼續,孟扶搖按著戰北野,實在很怕他經受不了這般度秒如年的煎熬而突然暴起,一片混亂中卻突然隱約聽人開口。
“罷了。”
這似乎是中年男子的聲音,帶著久居上位者的威嚴,身側戰北野眉頭跳了跳,孟扶搖立即明白,原來戰南成也在。
宮內一片沉靜,那女子沒有哭泣,竟然在人們放開她的那一刻又開始唱。
“……吾兒未歸,不知其期……”
一宮的人沉默聽著,良久,天煞國皇帝似乎在輕聲嘆息,道,“朕小時候,似乎聽過這歌。”
他語氣裡有些遙遠的回憶和悵然,慢慢道,“太后去得早,不過依稀記得和恭靜太妃交情不錯,朕三歲時,在她膝上聽過這歌。”
眾人更加沉默,戰北恆似乎在咳嗽。
恭靜太妃卻突然不唱了,半晌結結巴巴道,“……不該唱給你聽。”
戰南成“哦?”了一聲。
恭靜太妃大聲道,“你要殺他——你殺他——”
這一刻她居然思路清晰,語言毫無滯礙,甚至知道戰南成要做什麼,全然不像個瘋子,她錚錚對天煞皇朝的皇帝大聲指控:你要殺你弟弟!
戰北野震了震,滿宮的人更加鴉雀無聲。
“朕要殺他又如何?”戰南成默然良久,竟然爽爽快快認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他不稀罕你!”太妃把‘酣’字聽錯,更加激動的為兒子瓣護。
戰南成似乎笑了笑,大約是覺得自己和一個瘋了的女子對話實在有些無稽,冷冷道,“鬧了這半夜也該夠了,點了太妃穴道送她回寢殿,其餘人各守各位。”又對戰北恆道,“恆弟,隨朕去御書房。”
“是。”
步聲紊紊而去,隨之離去的還有一大批侍衛,前方巡查的侍衛也向這面宮牆過來,孟扶搖和戰北野遊向另一面牆,繼續躲在陰影裡。
遠遠的,孟扶搖看了出來的皇帝王爺一眼,計算了下距離和他身邊人數,覺得要想從這裡衝過去挾持那兩個,實在也不大可能,只好放棄。
又等了一陣,等到人最睏倦最鬆懈的深夜時分,兩人正打算悄悄掩進去,忽聽見裡面的開門關門聲,有人走近這面牆,懶懶的倚上牆根,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道,“一連這麼多天,經常整夜整夜的沒得好睡,累死人。”
另一人道,“我算過時間了,現在烈王根本不可能出現在磐都,插了翅膀也飛不過來,何必讓我們從現在開始就日夜守衛?”
先前一人道,“我還聽說,烈王死在長瀚山了呢。”
“真的?”發問的似乎是三個人,兩個驚喜,一個失落。
“數萬精兵圍剿,他被逼入死亡之林,你們知道的,那地方從來沒人能活著出來。”
一陣沉默,半晌一人低低道,“可惜了烈王一世英雄……”
“存志!小心你的話!”立即有人喝斥他,“那是陛下親令圍殺的逆賊!”
那人默然,半晌憤然道,“老孫你這話說得出口,三年前你家崽子出天花,有個名醫能治可是你出不起銀子,借遍親戚還差大半,眼看你家崽子就要送命,不是回京述職的王爺無意中得知慷慨解囊,你家崽子墳頭上的草都有尺高了!”
那個老孫嗆了一下,不說話了,那叫存志的男子哼了一聲,站起身來,道,“我去方便。”
他走了幾步,拐到宮後茅廁,剛解開褲子,眼前黑影一閃,他惶然抬頭,看進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眸。
眼眸的主人很和善的對他笑,順手替他拉上因驚嚇未及扣好的褲子,悄悄道,“噓——”
這夜半跑進男廁所替人家拉褲子的,自然是孟扶搖。
那叫存志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