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聲音傳來。
有兩個人,大聲的唱著笑著,搖搖晃晃進了巷子,清脆的聲音,敲破這一霎憂傷的寂靜。
“哥啊,再喝……再喝三壇!”
“我沒醉……呃……我沒醉!”
“別……躲我……你這死鬼……姑娘我花似的,你偏躲!”
“呸呸!呸呸!”
花姑娘大聲的唱著笑著,走著歪歪斜斜的“之”字步,眉開眼笑樂在其中,苦了她那個倒黴酒友,極有分寸的小心攙著她手臂,一路歪歪扭扭碰碰撞撞過來。
牆頭上孟扶搖黑線——雅蘭珠什麼時候和雲痕跑出去喝酒了?醉成這德行?
雅蘭珠開始唱歌。
“哥哥你大膽地向前走,妹妹我死追著不回頭,哥哥你跑死了三匹馬,妹妹我累死了九條牛……”
孟扶搖“呃”的一聲,一個猛子扎到長孫無極肩上,拼命堵住自己的笑聲,哎喲我地媽呀,這丫篡改歌詞的本領著實太高超了,俺就哼了一遍,到了她嘴裡,怎麼就死了馬又死了牛呢?
她笑得肩膀直顫,微光下像一隻無聲振翼的蝶,長孫無極微笑著將她順勢攬在懷裡,仰起頭,心想著這歌詞其實挺撲實貼切的,用在自己身上也合適。
元寶大人蹲在主子肩上,鄙視的盯著孟扶搖——你好意思笑?不是你,我們這些貴族哪懂什麼叫粗俗?
巷子裡那對醉酒夜歸的不知道這牆頭把戲,猶自一路砰砰乓乓撞過來,他們和燕驚塵對面而行,燕驚塵皺了皺眉,怕他們撞壞自己懷中的罐子,趕緊將蹲子換個手抱著,身子一側等他們過去。
雅蘭珠經過他身側時,卻突然身子一歪便要吐,吐也便罷了,偏偏她是個公主,習慣對著漱盂吐,昏頭漲腦的眼珠子四處亂轉,一眼瞥到燕驚塵懷中有個疑似漱盂物體,伸手就去抓。
燕驚塵眉毛一豎,劈手就要去推她,雲痕閃電般將雅蘭珠一拉,抬手一架,怒道:“她喝醉無心,閣下怎可出手如此之重!”
兩人胳臂一架,一抬頭,燈光下互相一看,都“啊”了一聲,道:“是你。”
燕驚塵沉著臉,瞟了雲痕一眼,放下手一言不發便走,雲痕看著他,眼神裡幽光閃動,雅蘭珠突然又歪歪倒倒撞過來,眼看要撞上牆,雲痕只好去抓她,正好雅蘭珠也在手腳亂舞,“哧拉”一聲,雲痕半幅袍子被酒鬼撕了下來,一件東西叮聲落地。
雲痕卻沒聽見那聲墜落聲,他手忙腳亂的去扶醉成爛泥的雅蘭珠,扶在哪裡都不是,只好拎著她衣領拖了便走,忽聽身後燕驚塵道:“站住。”
雲痕回身,一眼看見燕驚塵手裡抓著一個小小的青金石的燕子,臉色頓時變了,將雅蘭珠往牆邊一放,便要撲過來。
燕驚塵將手一縮,沉聲道:“這東西你從哪裡來的?”
“還我!”
“哪來的?”
“我叫你還我!”
燕驚塵將那燕子往自己懷裡一塞,冷聲道:“這是我燕家子弟一出生就擁有的標記,非燕家直系子孫不能有,你今日說不出這來歷,我便不能還你。”說完抱著罐子轉身便走。
雲痕立即撲了過去。
他身子未到,燕驚塵半回身,一道劍光已經銳電般拉出,雲痕冷哼一聲,手底白光一振,鏗然便是一陣大響。
兩人竟然打了起來。
牆頭上孟扶搖直著眼,喃喃道:“咋打起來了?”她離得遠,聽不清楚兩人低聲對話,只隱約看見燕驚塵撿起一件東西,雲痕討要,然後便上演了全武行。
長孫無極拉著她的手,看著那個方向,悠悠道:“有此事,縱然被時間掩蓋了很久,終究要被命運捅破的。”
小巷裡風聲呼叱,雲痕和燕驚塵的打鬥,卻很快到了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