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小隊長一句不耐煩的話還沒說出一半,突然望進了對方帶笑的眼睛。
那眼睛笑意平靜,卻波光暗隱,似暴風雨來臨之前波瀾微生的海面,看似不動,卻變化萬千,一層層逼入眼底來。
隨即他覺得腦中也那般波光一漾,浪潮般意識一亂,恍惚間覺得,好像自己真的很累,茫然的咕噥道:“……啊,很累哦……”
“是啊”,那人微笑,“為什麼不坐下來歇息呢?”
“嗯……坐下來。”小隊長覺得那柴捆乾燥舒適,真尋忙碌疲乏了半夜的自己最合適的休息處,立即坐了下來。
隨即他便覺得尾推骨似乎那麼一麻,隨即消失,他坐在那裡,聽見對方很溫柔的道:“等會他們來了,不妨也讓他們坐坐,忙了半夜,很累了。”
“嗯……都坐坐。”
“你們要找的人,在山頂上呢。”那人指指山頂,隨即灌木叢搖動,走出幾個同樣踩著高蹺的人來,坦然的在木然端坐的小隊長面前走來走去,抓著幾個靴子做出凌亂的腳印,小隊長茫然看著,似看見,其實都沒進入腦中。
他只是盯著那雙眼睛,覺得那眼睛波光奇詭而美麗,海水似包湧過來,令人暖洋洋的舒適熨帖。
他道:“嗯,在山上,沒有走。”
“很厲害的,你看見的,正等著你們找著他,大開殺戒。”
“我看見的,等我們來大開殺戒……”
那幾個做完腳印的人過來,其中一人扶住“砍柴人”,道:“沒事吧?”
那人笑著,拍拍對方的手,眼睛並沒有離開小隊長,只道:“眯一會。”
小隊長立刻覺得睡意濃濃,垂下沉重的眼皮。
那幾個人漫然從他身邊過,有人低低道:“想殺想殺我想殺——”
“留他們命有用呢。”剛才那個溫柔低沉的男聲。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咕噥聲遠去。
這一段對話在他腦中略停留一霎,立即如流沙般被思維的風吹去,他怔怔的坐著,半晌睜開眼,看見五個在山洞中一無所獲的屬下怏怏回來,立即招呼:“累了吧,來坐。”
五個屬下難得見上司這麼和氣,受寵若驚擠著坐下,隨即都默然安靜下來。
小隊長抬起手指,指著山頂,道:“在上面呢,我看見的,很厲害,說等著我們上去大開殺戒。”
五個人齊齊撩起眼皮,看一眼,道:“嗯,在上面呢。”
……
二月十三夜,紫披風一個五人小隊稱在東蘭山發現“敵蹤”,將他五人制服,帶話給紫披風首領,他哪裡都不去,就在東蘭山等著紫披風們大開殺戒,五人異口同聲,言之鑿鑿,由不得人不信,何況圍山後就沒發現下山的任何腳印,五人所在的地方,有雜亂的指向山頂的腳印,和五人的轉述也符合。
為此,紫披風首領連夜趕往東蘭山,調集麾下大半紫披風勢力,死死包圍住了東蘭山,揚言:“蒼蠅飛出去,也要留下四條腿!”
二月十四,離東蘭鎮五十里的官沅縣城。
一大早城門口便熙熙攘攘排了長隊,裡面的人要出去,外面的人要進來,出城販賣的進城送菜的扳車車隊都被堵在城門口,接受著守門官兵比平日細緻許多的檢查,連衣服都細細一一摸過,摸著銀子銅錢,順手便被拿走,小姑娘小媳婦更是遭殃,被逼著脫鞋,官兵們淫笑著在繡鞋裡摸來摸去,惹得姑娘媳婦們嚶嚶的哭。
人人面有焦慮不平之色,卻都敢怒不敢言,只在排在後面的人中,交雜著一些低語。
“……最近這是怎麼了?”
“聽說捉大盜!”
“……這裡還是好的,東蘭山,外面山野,通往各城要道查得更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