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的渺小,而每一次,他遇到的都是明月樓。
就像是一種詛咒。
或生或死,他才知道,自己原來是怕死的。
說自己不怕死的人,那是沒有面對過死亡的人。
他面對過,不止一次,但卻越來越害怕。
因為他得到的越來越多。
不願死!
不甘心死!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什麼事都不會記得,什麼人都忘記,我不甘心——
……我沈青愁……願意投靠……明月樓麾下……娶……娶郡主……報效相爺……無……無所……不從……
花鳶注視著沈青愁,等待他的答案。
沈青愁睜開了眼,在睜眼的一瞬間,內心泛起的種種感覺和感情都消失得一乾二淨,他用一種很冷,很決絕的聲音說:
“我當時說——願意、願意、願意。”
三個願意。
花鳶頓時感到渾身的力氣被抽走了。
“你全然是真心的?”仍是不願意死心,哪怕當時他有半分是假意的都好。
“我別無選擇……”沈青愁一襲黑衣,此時就像霧氣裡一塊濃濃的墨跡,稍嫌涼薄,且又一筆決然。
他頓了頓,道:“明月樓或者說是當今的李相爺,擁有絕對的實力,我能如何?”
“沒錯,我也有野心,野心就像一種毒,種進人的心裡,使人心甘若怡,趨之若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日子,誰人不想?”
“況且,就算我放棄一切,和你再一次亡命天涯就是對的起你?可即便是這樣,我們也不知道究竟是一起活,還是一起死……”
不能死,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要活著。
他也要活著。
就算她馬上離開,就算他馬上要娶別人,可是隻要人還在,誰又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
只要她不曾忘記他,最後他一定能……
雖然已經預料,會是這個樣子,可是花鳶何嘗對沈青愁沒有懷抱一絲幻想。
只是現實,總是這般殘忍。
“那麼,那日在船上,你究竟是以什麼樣子的心情,跟我在一起……”花鳶終於問出來了,只是不自住的聲音帶了一絲顫音:“既然你決定了,為什麼又要……”
如果他決定了要攀附明月樓攀附李丞相,決定了要娶朱小指,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做出這樣的選擇,她未必能原諒,但也能理解。可是勢必的,她會離開,絕不會再留在他身邊。
而他卻選在那個時候隱瞞,破了她的身子,讓她心甘情願的做了他的女人,難道一切都只是為了在真相揭露的時候,將她拋棄嗎?
沈青愁卻沒有說下去了。
已經夠了。
她會恨他,而恨是一種讓人十分難以忘懷的東西。
“我不喜歡做生或者死的選擇,我只要一種選擇,活著踩在別人頭上,雖然我現在做不到,但我相信,遲早我能——”
“如果有一天,我能將所有人踩在腳下,誰又會介意,我當初是怎麼被人家踩的?也許那時候,我就會去找你……你要恨著我,一直恨下去。”
“你……”
沈青愁轉身走了出去,邊走邊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是你……我不會害你,也容不得別人害你,等我處理完九幽堂的事,我會親自送你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去,我把你鎖在這裡,也是保護你,現在對你而言,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便是這裡,這個地方機關重重,只能出不能進,除了我,任何人都進不來。”
他頓了頓,以絕對的把握強調了一遍:“是任何人。”
自然包括朱小指。
“其實江湖早就是一灘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