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兒自小在塞外長大,性子極野,豪邁不羈,草原上的姑娘對他好,他卻從未對誰動心。”略偏著頭,她柔聲嘆道:“你很好,往後有個姑娘管著他,他爹爹和我也就放心了。”
這是在演哪一齣戲啊?竇家一家子沒誰看得懂,連素來精明算計的雲姨也鬧不明白了,怎麼大姑娘招弟的婚事剛定,馬上有人來對二姑娘帶弟下聘?男方長相如何、脾性如何、家裡以何營生、兩人怎麼認識……唉唉,連個影兒都沒見著,帶弟就要嫁人了嗎?
“竇爺,我和拙荊是替小犬來向四海提親的。”那威儀天生的男子終於解釋。“他心儀府上的竇二姑娘,想娶二姑娘為妻。”
竇大海濃眉淡擰,怔怔地問:“既是要娶小女為妻,為何他不親自前來?”
“龍兒他——”
說時遲,這時快——
“爹、阿孃!別說了!”男子明快的聲音陡然闖入。聞聲,大廳上的眾人一致往門口望去,見一高大身影擠進羊群中,黝黑臉容風塵僕僕,正是李游龍。
爹?!阿孃?!他是“藥王”之子。帶弟小口微啟。
自春末那個夜晚,他帶走她,二人沉浸在曠野的月光下,她的心絃輕輕顫動,餘波盪漾著,每夜,當皎潔光輝灑下,她總要回想起那樣的時刻。而今,他真在眼前,見他擠過羊群朝自己一步步邁近,帶弟抿了抿唇兒,一時間兩道熱流充斥目眶,鼻子酸酸的,竟沒來由地想哭。
“龍兒你來得正好。你未來的泰山大人正問起你,快來拜見。”美婦人溫柔且歡愉地招喚。想來李游龍那種“自個兒認定便好”的性子是遺傳到了親孃。
“阿孃,爹……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李游龍略略環視了廳內與廳外,一臉氣急敗壞,又搔頭又抹鼻子的,眉心打了好幾個結。
“替你求親啊。齊吾爾那孩子說,你為竇家二姑娘發了瘋、著了迷,你愛慘人家了。既然喜歡,為什麼不行動?這門親事阿孃替你開口。”
他是喜歡,他也行動,還不止一次開口求親,但人家姑娘始終沒將他放在心上,又能如何?他試著放緩步伐,想扭轉頹勢,卻未料及雙親由由塞北而來,直拜會四海鏢局。
“對!我是愛慘了她,為她發瘋著迷,可要求親,我自己來求。爹和娘這麼做,無緣無故帶來一堆東西,要嚇著人家的。”他聲音是平靜下來了,內心卻哀嘆著,他的親親對他的態度才稍稍轉好,今兒個一攪和,難道又得退回原點嗎?
忍不住瞄向帶弟,那姑娘斂著眉垂首不語,一手握成小拳頭,另一手則來回撫著腰間鴛鴦刀的柄首。她是在生氣嗎?惱恨他胡亂地把她推入這等尷尬場面。唉……李游龍啊李游龍,莫非你與她真難成雙?
此時大廳裡是十分安靜的,除了羊只“咩咩”叫聲外,真是安靜。
除帶弟外,四海的眾人莫不拿著眼瞪住這位黝黑高大的漢子,畢竟是第一次聽一個男子這樣豪爽坦白、毫不避諱地在大家面前承諾心中所愛。
聽他直接而堅定地道:對!我是愛慘了她,為她發痴著迷。帶弟唇一咬,淚已泛出眼眶,順著勻稱的臉頰滑下。
“好!講得好,我支援你!二姐夫!”盼紫率先倒戈,把抱在懷裡的小羊兒丟開,雙掌猛拍,比誰都激動。
“對!好樣兒的!呵呵,二姐夫……我竟然又有個二姐夫!”
小金寶奮力“遊”過綿羊海,圓潤的臉兒在他面前東晃西晃,笑咪咪地問:
“二姐夫……你會喝酒不?我阿爹喜歡有酒量、有酒膽的漢子哩!唉,你追我家二姐肯定很辛苦,她什麼話都藏在心底教人去猜,她說要,其實是不要,她說不要,其實是很想要的,唉唉唉,你懂不懂我說什麼?!你彆氣餒呵,不怕的,有咱們讓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