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些人指摘他的德行不說,居然還謾罵三原學的觀點。王恕是一根筋的人,如何受得了他們這樣的謾罵?
“楚才,你怎麼看?”王恕隱忍著,目光落在楚才的身上。
“大人……”楚才說著一口的陝西官腔,慢吞吞地道:“若是我們做縮頭烏龜,天下就再無三原學了。”
王恕愣住了,他是身在局中,若不是楚才提醒,他只怕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可是現在楚才的話就不得不令他好好琢磨一下了,這些理學之人對三原學人人喊打,若連他都袖手不管,自己苦心經營出來的局面豈不是徹底完了?
“這什麼學而報,是如何得到老夫文章的?莫非是太子……”王恕怒氣衝衝,可是隨即又想,不對,想必是東宮的哪個太監手腳不乾淨,偷偷地抄錄了散播出去的,這種事也是常有,便是在紫禁城,皇上親自寫的文章也時常會傳揚到市井中去,倒也並不稀奇。王恕繼續道:“學而報太大膽了,若不是他們蓄意滋事,又怎麼會鬧到這個地步?”
楚才微微一愣,道:“大人的意思是知會一下順天府,直接把這學而報館封了?”
王恕深望楚才一眼,露出一種難以捉摸的笑容,淡淡地道:“楚才,你太年輕了,事情沒有你想的那樣簡單,罷了,不說這個,你方才說的也沒有錯,若是不反擊,三原學就要被天下人所輕,老夫不能袖手旁觀,他們既然要文鬥,那麼索性就文鬥吧,去信宏道書院,把事情和邸報都送去平川那裡,除此之外,咱們陝西在京城的會館裡也要知會一聲,告訴他們,不必客氣,該如何做就如何做,吾輩讀書人處事,該忍讓時要忍讓,忍無可忍的時候就反戈一擊,務求做到致命才成。他們既然要興風作浪,那麼就鬧吧。”
王恕闔著眼睛,似乎還在思考著什麼,隨即又慢悠悠地道:“翰林院學士吳志章這個人的陸學在南京頗為知名,你去問問他的意思,看看他怎麼說。”
楚才驚愕地看了王恕一眼,道:“大人,吳大人的陸學和咱們……”
“和咱們不同是不是?”王恕慢吞吞地道:“君子和而不同,可是無論是陸學還是咱們三原學,都是程朱學眼中的異類,眼下對三原學對陸學都是個機會,是淡然無光還是發揚光大就看今日了。”
楚才明白了,眼眸一亮,道:“門下明白,門下這就去聯絡。”說罷告辭出去。
王恕喝了口茶,不由幽幽地嘆了口氣,卻不禁琢磨起來,學而報,學而報,這東西倒是新鮮,可是是誰開辦起來的東西?只是尋常的商賈嗎?還是這朝中有人另有所圖?要左右清議?王恕不由地想到了內閣中的三位閣老,王建雖然明察秋毫,卻是個謹慎的性子,他不像。謝遷性格衝動,善與人辯論,可是也未必有這樣的機心。倒是這李東陽心機沉重,為人狡猾如狐,又素有機謀,莫非是他?若不是他暗中指使,又會是誰呢?
王恕一時之間,竟是想得痴了,拉長著聲音叫了一聲:“來人。”
外頭立即來了個書吏,道:“大人有何吩咐?”
王恕慢吞吞地道:“學而報知道嗎?”
書吏笑道:“回大人的話,現在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小人豈會不知?”
“嗯……”王恕一副悠悠然的樣子,面不改色地撫摸著案牘道:“老夫託你一件事,往後再有學而報放出來,你想辦法去買一份送到老夫的案牘這裡來。”
“是。”…;
這書吏硬著頭皮許諾,心裡卻在想,大人說得倒是輕鬆,想辦法買一份?這學而報都緊俏到爭搶的地步了,有錢也未必能買到,你卻是一句話吩咐下來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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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清晨,整個京城都轟動了,學而報的報館居然排起了長龍,這長龍一直蜿蜒到了街尾,來排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