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不得不稍稍提起才能不被絆倒。及至她擦過他的身邊進了城門,他都忘了說一句話。打了個哈欠,士兵推了推同樣有些呆滯的同伴,道:“幹活吧,發什麼愣!”
每天進出城門的人太多了,即使這一個在心裡留下了較為深刻的印象又如何,過幾日,也就忘了。
他的同伴也回神,一邊將城門推得更開,一邊笑道:“知道了,哥們。對了,看到城內貼的告示了嗎?這幾天楚都的事情可真多,先是楚江邊的血案,兩具屍體沒人認領。後來府衙貼了告示,一具屍體的老爹老孃哭著喊著去了衙門,聽說是那個什麼無美公子開得店鋪裡招的夥計,年紀輕輕的,死得真慘哪!不過另一具就更可憐了,半老徐娘,聽說長得真漂亮,可惜淹死了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告示貼了好些天了,還是不見有人去認領,府衙裡昨兒個就給送去亂葬崗,埋了。”
士兵搖了搖頭:“唉,新鮮事什麼時候都有,哥們我還聽說相國府的傻小姐爬上了她姐姐的花轎,代她姐姐嫁進了七皇子府,你說這事好笑不好笑?昨天那個凌大小姐回門,鬧得真是滿城風雨啊,又是哭又是喊的,晚上七皇子府就起了大火,聽說那個傻子給大火燒死了!今天一大早,天矇矇亮吧,我就看到一頂轎子出了七皇子府,想必是去接凌大小姐的。唉,傻子就是傻子,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沒人替她討什麼公道。哥們兒,你在看什麼呢?”
他的同伴扭頭看著通往城內的大道,咦道:“剛剛咱們在說話,那個小丫頭站住腳聽著,現在又跑得比兔子還快,這雪下得大,地上滑,我擔心她別摔斷了手腳,這小丫頭是哪家的小姐,玩瘋了都,居然一夜不歸!”
……
喬葉瘋狂地跑起來,天色越來越來亮,可是因為下了雪,天氣冷,街上的行人很少很少,偶爾有幾家店鋪開著門,星星點點的燭光。
不知道摔了多少跤,終於到了一家店鋪門前,抬頭望去,含淚的眸子眨了眨,“珠光寶氣”什麼時候改名字成了“珠聯璧合”了?她前幾天把店鋪交給了祁宣,讓他代為看管,他不至於擅自做主改了店鋪的名字才是啊。
前前後後找了好幾遍,確實是這個地方,連珠寶的生意、櫃檯的擺設都一模一樣,只是夥計全部換了人,她一個也不認識。
現在,她極度需要銀子去安撫一些人,去弄清楚一些事,去追悔莫及地彌補那些犯下的天大過錯,比如,孃親的墳在哪裡,比如,因她而死的佟方葬在何處,再比如,一些後事。
沒有時間再多做停留了,也沒有時間去流淚害怕膽怯,喬葉咬了咬唇,去了另一處店鋪“妙手偶成”——楚都最大的園藝店。相同的位置,相同的夥計,只是招牌又換了,它現在的名字叫:滿園春色。
到底是抵不住心裡的震顫,喬葉捏緊了拳頭,走進去,熟悉的掌櫃抬起頭來,見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不由地喝道:“小丫頭,一邊玩去,別妨礙我們做生意!”他沒有認出她來。
從前不是這樣的,喬葉心想。停在櫃檯前,笑道:“錢掌櫃,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喬凌。”聲音很平靜。
那掌櫃猛地抬頭,盯著她的臉:“喬凌?”眼眸一閃,“誰是喬凌?跟我有什麼關係?開門做生意,人一走茶就涼。我只認老闆,不認臉的。你快走吧。”喬葉笑意更深了些,黑亮的眼睛如平靜的湖面,頓了頓,她問道:“那,現在誰是你的老闆?”
“是祁宣,祁公子。”錢掌櫃道,終究是有些赧然的,他的老臉可疑地紅了。
喬葉不僅不惱,反而笑了:“我知道了。”停了停,她笑道:“錢掌櫃,麻煩你替我轉告你老闆一句話,從此以後,不論我喬凌是生是死,都沒有他這個朋友。”
轉身,離開。
只剩下“匠心獨運”,她不曾交給任何人打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