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謝謝。”他不像是在給我說話,臉對著那塊石碑,倒似在說與“她”聽。
“呵,謝我做什麼?”我想泰然地笑,拉了下嘴角卻是擠也擠不出一絲笑容。
“如果不是您,憑她待罪自斃之身,怎麼可能會安葬在這裡,只怕是……”他突然發哽,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還有這梧桐,我知道儲秀宮院裡的這棵梧桐對她的意義,謝謝皇嬤嬤把它移來這裡與之做伴。”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父皇。”
“他……他如此恨她怎麼可能?”他瞪大眼駭然問道。
“唉……你太不瞭解你的阿瑪了。”她雖進不得皇陵,但是能找著這個離皇陵不遠能俯瞰皇陵的所在,和移植那棵梧桐……這些事情雖都是我所為,但這也是皇帝的默許。他沒反對不是嗎?那就是同意。
“你今日就為這個來道謝?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會來?”來這裡我不過臨時興意所致,我一直好奇他是怎麼知道的。
“總能打聽到點什麼的,雖沒什麼能耐,但我還是個阿哥不是嗎?”他落寞的對我笑笑。
見我詫異的眼神他笑容加深:“不過是知道你什麼時間來祭奠老祖宗,這裡既然是當初你叫人安排的我想定會也來這裡看看。因為老祖宗那暫安奉殿裡宮人繁雜,說話不方便,況且我又……”
他笑容頓斂,神色黯淡下來。
我明白他的心思,自那日張如妍於除夕之夜自縊,他在乾清宮家宴上不顧一切的飛奔而出,大阿哥與父親后妃有私的傳聞一時在宮裡傳遍。而我……他應該更是清楚我才是他父親真正的禁忌,所以僥存一絲慶幸能在這裡遇到我吧。也難為他了。
“皇嬤嬤,你還恨她嗎?”他幽幽地道。
“她?”
“她傷害過你多次,還差點讓你喪命。其實她……不過是妒忌,迷失了心智……”
“我不恨她。”五年了,時間足以沖淡一切。如今塵埃落定,她不過是黃土一抨,我哪有這麼多心量去計較。
我的乾脆讓他恍惚了一下,隨即吶吶道:“那就好,那就好。五年了,老是夢到她,她總在哭,說後悔。所以想為她說點什麼,現在一切了結了,了結了。”
“胤禔!回來!”見他恍兮惚兮的神態,在風中打了個趔趄就要離去。
“你知道你現在什麼模樣麼?哪裡像當時隨撫遠大將軍裕親王一起出徵漠北的少年將軍!如今你的豪情壯志呢?你的意氣風發呢?這幾年你躲哪去了!不要忘記你是你皇阿瑪的大阿哥!”
實在不忍看到他如今的落拓無志,忍不住出言相激。近日聽到傳言他閉門謝客,終日與酒相伴,本還不十分相信,如今……
“皇阿瑪……呵呵,皇嬤嬤你可知道這次御駕親征皇阿瑪根本就不讓我去,連個參軍的資格都不屑給我!他定是還恨我!恨我!恨我!”他紅著眼睛大聲吼道,聲音大得震落梧桐枝椏上的積雪,頓時唏唏簌簌掉了滿地。
“皇嬤嬤,我生來是皇帝的長子,卻註定永遠做不了太子;我這輩子唯一愛上的女人,她愛的卻不是我;我想去戰場衝殺,做一番事業阿瑪卻不給我機會。他這麼恨我,自我出生就不喜歡我,那又為什麼要生我!”
“幫我問問皇阿瑪,不管我做什麼為什麼都是錯!胤礽不管做得再錯他卻總是庇護,既然我生來就是個錯誤為什麼要生下我!為什麼要生下我!!!”
他的哭聲蓋過了山頂呼嘯的風聲,山谷中只聽得那“生下我—生下我—生下我”的迴音一遍遍浪潮一般沖刷徘徊。
聽他語帶悽楚,我不禁也紅了眼圈。
玄燁……你聽到胤禔的哭聲了麼?他……也是你的兒子。
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