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彭登科就是因為想象力太豐富了,才落到如今這步田地。兩個人接著爭吵,但因為逃出了匪穴,心情高興,所以也是快樂的爭吵。
王新語停住腳步說:“我還有件事沒問你呢?在土匪窩裡,你跟賀老七用外語說了甚?”
彭登科愣怔了一下,大笑起來。王新語不明白彭登科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彭登科說:“新語,你聽好了,我說的是,‘蘇貞,我永遠愛你,我死不了,一定能到延安,我們永不分開’,明白嗎?”
王新語聽完,尷尬地笑了笑,臉上掠過一絲嫉妒之色。高興之中的彭登科仰著臉笑著,根本沒有察覺出來王新語表情的微妙變化。
初識延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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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貞、倪裴和李滿屯先後到達延安。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陌生而又倍感親切的傳說中的延安。高聳的寶塔山,高亢嘹亮的陝北民歌,土黃色的大地,昂揚精神的八路軍士兵。有扎著白毛巾的淳樸農民和穿著窄而長袖大襟的白布短衣、小而圓褲腳、梳著扁形圓髻的婦女,還有來自東南亞一帶的華僑青年,他們穿著陝北農民的裝束,嘴裡卻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這一切糅雜在一起,令人新奇。他們激動得都睡不著覺,總想張大眼睛,把周圍的山、坡、樹、羊、窯洞還有人,都要看個明明白白。
蘇貞來得早,已經有了住處。倪裴剛來,暫時住在延安大旅社。新到延安來的學生,在沒有分去新崗位之前,都暫時住在旅社裡,其中延安大旅社住的學生最多。大旅社裡天天都是歌聲嘹亮,就連路過大旅社的農家小叫驢,也會被嘹亮的歌聲所吸引,停住腳步,“咴咴”的叫上兩聲,然後才繼續前行。蘇貞連著三天去看望倪裴。現在的蘇貞,面貌已經煥然一新。她身穿藍色揹帶褲、腳穿“洋包子”(白球鞋),剪短了頭髮,顯得青春勃發,好像剛被春天的氣息沐浴了一樣。這天,蘇貞又來看望倪裴,在大旅社門口。
見到正要出來的倪裴,兩個人歡快地拉手在一起。倪裴說不想在屋裡待著,坐在外面,能看到更多的人、能聽清更多的歌聲。
兩個人坐在大旅社對面一個向陽的土坡上,望著來來往往的人流,說著知心話。其實,蘇貞只比倪裴早到了一週。原來蘇貞他們上路的第二天,趕上下雨,三百多里路,有的是土路,不好走,都是泥,後來車子又壞了,所以耽誤了時間。倪裴很知足,見面後就數落蘇貞,誰讓你丟下我先走呢,就得讓你路上等我。
倪裴和蘇貞見面,沒敢提彭登科和王新語離開辦事處的事。蘇貞也隻字不提彭登科。現在倪裴終於忍不住了,像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低著頭,說對不起蘇貞姐,沒替你看住彭登科,讓他在我的眼皮底下開溜了,最可恨的是他還帶走了王新語,到現在沒有他們的任何訊息。倪裴向蘇貞講述了彭登科帶著王新語逃離辦事處的前後經過。蘇貞早有預感,並不驚訝。倪裴又一次道歉,沒有踐諾,把那麼高大的彭登科給丟了。蘇貞覺得事情嚴重了,看來她和彭登科的關係,已經如此深入人心了。這是倪裴講出來了,肯定還有人沒講出來。蘇貞感到慌亂,她來到延安,為了抗日救國,絕不是在這裡談情說愛,她還沒有在延安幹一點事,就已經把愛情之事帶到了這裡,這讓大家怎麼看我呀。蘇貞覺得必須把這件事在大家面前澄清,否則不僅對自己進步不利,就是對彭登科也不好。蘇貞決定先從倪裴做起,要讓倪裴知道,她和彭登科的關係,就是革命同志的關係。
倪裴聽了蘇貞的解釋,非常吃驚,心想蘇貞你怎麼能這樣呀?彭登科現在生死未卜,她不管不問,卻先宣告二人的關係,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倪裴上下看著蘇貞,似乎在看一個陌生人。蘇貞見倪裴如此驚訝之情,以為她不相信,再次強調了自己剛才的話。倪裴不好再說什麼,扭過頭,望著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