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李治後院很是鬧騰出過幾回事,若說房玄齡先前還有把永寧配給李治的想法的話,在耳聞目睹了這些事情之後,他的那點心思也都被愛女之心給壓制了下去,如今他是巴不得永寧能跟皇家離得遠著些。房遺愛這幾年到底年歲漸長,經歷得事情也多了些,看問題也不再那麼單純、片面,他也同樣收起了撮合永寧和李治的心思,他是絕對不願意讓自己的寶貝妹妹去過那種跟一群女人搶一個男人的生活的。
“父親大人……”房遺愛有些慌亂地看著房玄齡,說道:“這,陛下怎麼會突然召見小妹?按理說,小妹在這兒的事,雖然咱們沒揹著人,卻也不曾大肆張揚,陛下怎麼會突然這麼大張旗鼓的派人來傳旨呢?”他嘴裡雖然這樣問著,心裡其實也明白,肯定是李治來探永寧的事出了紕漏,心中暗惱李治行事不謹,更不由得替永寧擔心起來。
房遺愛能想到的,房玄齡自然也想得到,只不過他想得更深、更遠。他捋著須沉吟了片刻,深深地看了永寧一眼,說道:“看來今**是走不成了,既是這樣,那為父正好與你一同進宮……你也不用太擔心,陛下召見,你只如常應對便是,不會有事的”這些年跟在李世民身邊,李世民對永寧的事情多有關切,這讓他心中一直有一個朦朧的念頭,只是想不真切,但是今日的召見,倒讓他明白了一兩分。
永寧對李世民素來便無畏懼之心,雖然初聽來人傳旨的時候愣了一下,但是很快的便恢復了平靜。為示恭敬,她特意去換了一套嶄新的道袍,然後才與房玄齡同乘一車進了行宮。
因為李世民只是召見永寧一個人,房玄齡將她送到了地方之後,便自行離去,另有小太監通稟後引著她進去。永寧進到殿內,就見李世民正坐在書案後面書寫,她恭敬地行過道家的稽首禮之後,便安靜地站在旁邊等候。
好一會兒,李世民才停了筆。招呼著宮女服侍著他淨了淨手,這才正眼看向永寧。“你且抬起頭來,讓朕瞧瞧……”他說話的語氣很隨意,態度也顯得很溫和:“說起來,朕上次見你時,你還是個小姑娘呢……”
永寧順著李世民的話,毫不矜持地抬起了頭,直視著李世民的眼睛,舉止並不合乎規矩,卻合著她如今的身份,更顯坦蕩。她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李世民,這位雄才大略的英主雖然精神尚佳,卻已呈老態,或許他還能拉得開硬弓,駕得住駑馬,卻也掩飾不住歲月刻畫在他身上的印記。
她突然想起,似乎正史上,這位皇帝陛下東征回來便大病了一場,而後身體便整個垮掉了,以至於幾年後薨逝。她看向李世民的目光中,不由得帶出了些憫然之意。
李世民卻沒能讀懂永寧眼神裡的意味,他略帶著些讚賞地認真打量著永寧。這些年下來,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家九郎是真的喜歡這個姑娘。而這幾年來依他從側面瞭解來的資訊,眼前這個姑娘也的確配得上他家九郎的這份喜歡……李世民的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如果他不是對李治有更高的期望,準備交付給李治更重的責任,或許他會欣然成全這一雙小兒女,可是正因為他在李治身上耗費了太多的心血,他越發的猶豫,該如何處置永寧。
當了這麼些年皇帝,他也是當出經驗了。對一個合格的皇帝而言,女人可以寵,但不可以愛,可以信任,卻不能全然信任……李世民暗暗嘆息,李治的性情心計,能駕馭得了永寧這樣的女子嗎?他對此持懷疑的態度。不是他小看了自己兒子,而是這個房家的千金實在太不簡單……
每次次翻看永寧寫的傳奇故事、遊記散文,甚至詩詞小曲,他都會忍不住暗自慶幸,幸好這女孩兒是房玄齡家的閨女,好歹家教在那裡放著,又有房玄齡那樣一個謹小慎微的父親在,他才算是能放心一些,若是換了別家千金……李世民還真有些擔心自己兒子會被一個女人給拿捏住,做出什麼危害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