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太不聽話,居然敢獨身一人去偵察敵情,這也太不將自身安危放在心上了……可是,他這會兒偏偏逮不著機會好好訓斥永寧一番,甚至還得被永寧牽著鼻子,讓往哪兒走往哪兒走,讓怎麼做就怎麼做,氣得他胸口直髮悶。
永寧只看著房遺愛繃緊的背脊,就知道她家兄長大人生氣了,悄悄地吐了吐舌頭,然後迅速地回去了小土坡後頭,又召了只青隼,把圖紙和一封加了袁天罡印信的說明書,再度傳到了房遺愛的手裡。
其實如果不是李世民這會兒正是生死關頭的緊要時刻,她是完全沒必要非從房遺愛這兒經一道手的,但是皇帝陛下出了這麼大的事,萬一管情報的人膽子小一點,再馬虎一點,時間上一耽誤,那可就麻煩了。
天色這會兒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月色有些晦暗,永寧盤腿坐在地上,掏了塊特製肉乾有一口沒一口地啃著,手邊還放了一壺花雕,一副閒坐等戲開場的模樣。
大唐的這票猛將,她是一點都不擔心,那打起仗來都是牛人。即使會懷疑情報的來源,但是卻絕對不會掉以輕心,尤其是在李世民遇刺之後,更是如此。而不管別人會怎麼議論,李世民的解藥和伏兵的情報都是經房遺愛的手遞上去的,這功勞就是實打實的,沒人抹得掉。
房玄齡一直在矛盾著,不知該不該支援房遺愛立大功,得大賞,可是永寧卻始終覺得讓房遺愛站上去,是件好事。他不光是高陽公主的駙馬,也同樣是與李治一起長大的總角之交,又慣常在眾人面前樹立了一個莽直的形象,這樣的人是李治可以信任也願意信任的,即便偶爾犯點小錯,也不會和他計較。
將來有軍功在身,便是真犯了什麼大錯,議罪的時候,也有將功折罪一說,只要不犯了大忌諱,壓著李治的底線,就衝高陽公主與李治的姐弟之情,房遺愛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搬倒的。
至於貞觀一朝,永寧基本就沒想過房家會有大難,李世民對房玄齡的依賴日深,君臣之間的感情幾經昇華,如今已經是別人挑撥不動的了。所以,她現在考慮的都是新君登基後的事,即便她沒入李治的後宮,房家也應該不會有太大的災禍臨門才是。
小時候,她執著於親近李治,其實也只是怕這位高宗皇帝即位後,房家沒了房玄齡,再加上一朝天子一朝臣,會被政敵打壓陷害。可是,經過這些年來的運作,她發現她當年的隱憂,如今似乎已經不存在了,反而是她和李治之間的感情事件,才是房家的不安定因素。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她確實是被李治吸引了,甚至確定,如果她想要嫁人,那麼那個人選她同樣希望是李治。她不相信一見鍾情,她從來都認為感情是一點點堆積出來的,就像她與李治一樣,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最純粹的年華緩緩同路走來,她才願意付出信任和感情。
斬斷情絲的話,她自己說不出來,可是經由房玄齡口說出來,她卻是願意去做的。她願意相信李治,卻不確定她可以付出同樣信任給高宗皇帝。當感情與權利相碰撞時,倒下去的從來都是感情。她對那段唯美的純愛時光,是在意的,於是就更不願意讓這段美好淹沒在權韁利索之中……她寧可現在放手,然後在垂垂老矣的時候,仍能微笑著面對曾經愛過的人。
辯機的小****兒,也算是個能人,統籌協調能力很不錯,襲營的準備很充分。雖然唐營前已經開拓出了一片近里長的開闊地,但是也沒能擋住那些擅於隱藏的死士,一直都顯得很安靜的唐營,直到被敵人燒了營門,才人影幢幢地喧譁了起來。
永寧半倚著山坡躺下,拎著酒壺一口口輕抿著,半眯著眼看著左前方的火光沖天,絢爛奪目。幾萬人的營帳衝進去近千的敵人,很快就被人山包裹著像浪花般消失了,但是喊殺之聲卻一直未停,整個大營熱鬧得跟趕大集似的。
永寧本來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