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劍客厲聲厲色,卻壓根沒有絲毫殺意波動。
反而更像是在和一個相識了很久的朋友寒噓問暖。
鬼物放棄了逃跑的念頭,“那麼死也讓我死的明明白白吧!”
年輕劍客笑了笑,說,“很識趣。”
若換其他修士,或許主打一個能動手就別吵吵。
這位大雪山的小師叔,卻主打一個能動嘴解決的事,就沒必要動手動腳。
畢竟,拳腳很重,一不小心就會打死人的。
這會讓他莫名其妙多出一種好心辦壞事的愧疚。
年輕劍客抬手一抖,一招袖裡乾坤,一把斷劍懸浮半空。
“是不是莫名覺得親切?”
鬼物心神盪漾,看著那把斷劍,或者說,斷劍裡殘留的那一縷魂魄正在吸引著這頭鬼物。
那種感覺就像是……
這頭鬼物和那把斷劍裡的魂魄原本就是一體的!
年輕劍客抬眸一笑,“你心裡所想,便是正確答案。”
“你不過是當年某人轉生前,留下來的心魔而已。”
鬼物瞳孔地震,“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這麼好騙?”
年輕劍客不怒反笑,“當年那人心善,不忍心抹滅心魔,任由心魔蠶食魂魄,最終落得個轉生重修。”
劍客感慨道:“那傢伙竟認為心魔也屬萬物生靈中的一類,應當也該有自由,還真是個奇怪的傢伙!”
想當年,有個姓姜的修士,明明有著絕對的修行天賦,卻總愛幹些奇奇怪怪的事,也總愛講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讓人聽不懂,不可理解。
最讓這位大雪山的小師叔印象深刻的一件事。
是那年大雪紛飛。
姓姜都修士和自家那位師兄面對面論道。
至於內容,好像是關於修士的心魔之說,具體詳細,時間太久,記不清了。
但是,那姓姜的修士說過這樣一些話,至今記憶猶新。
“修士的心魔,換過常人能夠理解的角度來看,是不是就像九月懷胎生下來的嬰兒?”
“抹除心魔,是不是等於殺生證道?”
“從古至今,凡是踏上修行路的人,不知從何處聽說,除心魔才能得大道,登高成神。”
“然而,為什麼不選擇和心魔共生呢?”
很多年以後。
姓姜的修士再一次來到了大雪山。
那時的他,已經成為了半人半魔的瘋子。
早已經沒有當初的快意瀟灑。
最終,在師兄的幫助下,姓姜的修士短暫恢復了清醒。
即便走火入魔,他也不覺得自己所走的大道就是錯的。
記得師兄當時這樣說,“大道沒有對錯,只是你不適合這條路,既然如此,那就該回頭,沉迷不悟下去,害人害己。”
大概是似有所悟,姓姜的修士將自身魂魄一分為二。
一半用以轉生重修。
另一半送給了那頭心魔鬼物。
再後來。
大雪山的掌權人,就是那位師兄,借這頭鬼物觀道一場,頗有感觸,卻無人知曉他究竟看到了什麼。
也是那時候。
遊蕩于山下世俗間的這頭心魔鬼物突然暴走。
惹出一樁不小的禍事。
師兄大概是出於對那姓姜的原因,並沒有選擇出手殺死這頭鬼物,反而只是將其鎮壓在了青州的那口鎮妖井內。
劍客目視前方,想了想,說,“師兄想讓你回去,我便來了。”
鬼明白了言下之意,卻不想答應,更不會答應。
要麼給它大自由,無拘無束,要麼身死道消,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