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瓦舍,木桌上放著泥罈老酒,沒有杯盞碗碟,傳來傳去,你一口我一口,分享著勝利或是失敗前的醇香。
“諸位豪俠的恩情,他日若有機會易宸璟必當湧泉相報。”放下酒罈,易宸璟目光熠熠。
一路走來傅楚和葉花晚都叫他宸大哥,戰廷和喬青絮也刻意隱瞞他的真實身份,是而那十二位江湖豪傑並不知道自己保護的人正是當今遙國赫赫有名的皇子將軍,但易宸璟非凡氣度早就顯示出不同常人的身份,今天聽他自呼姓名暴露皇姓,那些豪傑倒不覺得有什麼該意外吃驚的,酒反而越喝越香。
都是些不在乎功名利祿的人,誰有義氣、敢擔當便是朋友,管他是王侯將相還是落魄草寇?這就是中州江湖,有陰謀詭計,有背叛恩怨,更多的還是坦率真誠,人心朗朗。
“宸兄弟……啊,不對,七皇子有情有義是條漢子,我們最佩服這樣的人。”眾人中年紀最小的一個抬著酒罈豪飲一口,看著易宸璟的眼中滿是尊敬,“我們是些粗人,經常與朝廷官府作對,可是對七皇子真真兒的是敬仰。這幾年大遙烽火不斷,七皇子身先士卒抵禦外敵光復我大遙江山,這隻一點就值得兄弟們為你拼命,早知是皇子將軍需要幫忙,便是沒有喬寨主號召我們也會趕來啊!”
“就你嘴好!”喬青絮白了一眼笑罵道。
易宸璟看著熱鬧人群淺笑,笑容卻有幾分勉強。
是福是禍?是吉是兇?是成是敗?前途未卜,他怎會有心情如此嬉鬧,更何況四起的謠言越傳越像真事,壓在心裡有若巨石。
天時地利人和,算下來,他竟是一樣都不佔的。
手心一片柔軟微涼擴散,易宸璟將白綺歌秀拳緊握。這是她一貫的安慰方式,沉默無聲而又行之有效。側過頭看了眼昏黃油燈下略顯蒼白的殘破面容,漆黑如夜的深邃眼眸裡一絲柔光掠過,唯獨給她的繾綣溫柔。
大半壇酒空了,也不知是不是烈酒易醉,方才一直笑鬧的喬青絮面上忽地泛起惆悵,趁人不注意拉了拉戰廷:“傻子,出來一下。”
戰廷想也不想“哦”了一聲,呆呆地跟在喬青絮身後出了門,屋內白綺歌和易宸璟對視一眼,都為那對兒分別數年的鴛鴦默默祈禱——祈禱戰廷傻一輩子都沒關係,只這時候聰明些就好。
一場細雨剛過,月色明亮如洗,破敗院落中站著多年前名動江湖的喬家寨兩位當家,默契似乎從未改變。
靜靜站了片刻,喬青絮低低開口:“這件事了結後,你會回到喬家寨嗎?”
毫不猶豫,戰廷搖頭:“我要保護殿下。”
“他有綺歌妹妹永伴身側,你有什麼?看著他們兩個甜甜蜜蜜自己孤家寡人一輩子嗎?”喬青絮有些激動,停頓少頃方才平復情緒,語氣轉入落寞,“綺歌妹妹說荔兒很快就能救出來,我希望能在喬家寨看到你和你妹妹出現——你要是還不回來,我真的要嫁人了。”
“啊?嫁人?又有人提親?”似是沒聽明白喬青絮的意思,戰廷茫然問道。
喬青絮深吸口氣,憋了半天才緩緩吐出,滿面的無可奈何之色:“罷了,我居然忘記你是個榆木腦袋,再怎麼說也聽不懂。先回去吧,等事情結束再說。”
迷茫神色愈發深重,戰廷撓撓頭苦苦思索,依舊弄不明白一向直爽的喬青絮到底怎麼了。明明有話卻又不說清楚,扭扭捏捏的,許是女人都如此難以揣測?以前見易宸璟屢屢為白綺歌傷神煩擾還覺得不解,現在則感同身受,更加說不清道不明。
千里月同色,兩地人心隔。
易宸璟一行人接近帝都的訊息彷彿是把利劍插在易宸暄心頭,派出的殺手接連失利,又得知易宸璟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靈溪郡女俠喬青絮出手相助,好像自從西楚被易宸璟和白綺歌僥倖逃脫後他就沒順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