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得知時向陽死訊的那刻,溫荇清整個人一瞬空白,坐在椅子上強迫自己將情緒冷靜,之後幾次撥打時瑜電話,卻一直傳出使用者關機的提示。
忙音帶來了滿滿的害怕和擔憂,許多年沒有像現在這一刻般驚慌失措過,顧不得過會將要召開的會議,溫荇清拋下手頭工作一路連闖兩個紅燈直奔往醫院。停下車進去急診大樓,將不好的情緒庋藏高束壓抑在方寸之地的心臟,儘量作出一副從容冷靜的模樣朝著手術室方向走過。
阿姨遠遠看到他來便站起了身,唯獨時瑜沒有意識般坐在手術室外長椅上,就像被定格在那對外界毫無反應,兩手撐在座椅邊緣,低頭怔愣看著自己腳下大理石地磚,頭頂白熾燈暈影折射其上,似一團帶著光的白霧影影綽綽牽扯著視線。
身影既單薄又顯孤絕,就像被世界拋棄在一角不再生任何抵抗的人。十幾步遠外,溫荇清停留佇立將這一切盡收在眼底,毫不掩飾溢滿心疼。僅有的,唯一一個具有血脈關係的親人撒手離世,重心轟然崩塌,任誰一時半會都沒辦法去接受這種結果。
何況時瑜現在如此年輕,同齡人這個時候大概還在校園裡為學業刻苦努力,為一段感情去嚐遍苦辣酸甜……可偏偏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掙扎到現在,命運還是將時瑜所有血親從身邊一一剝奪,只剩他一人獨自留存在這世上。
站在原地安靜看了時瑜一會,溫荇清緩步向前走至他的角落,屈膝彎腰同戀人視線齊平,看著那雙失魂落魄的眼眸,心裡不免狠地一揪。
“時瑜……”
聽到有熟悉的聲音在呼喚自己名字,時瑜身體明顯一顫抬起頭,定定望向面前男人半天,眼神逐漸由迷茫變為清晰,慘白臉上竟意外地浮現出一抹微笑,“溫老闆,你來啦?”
絲毫看不出時瑜帶有任何異樣,就像前些時日自己忙完公司事物趕回醫院裡時見到他的情形,甚至可以說更為安靜,一點都不吵不鬧。卻恰恰說明他尚沒完全接受事實,該爆發出來的情緒卻積壓在胸膛之中不得釋放,無論是慌亂害怕哭泣都好,那張臉上始終沒有任何情緒表現。
抓起他搭垂在膝蓋上的手握在掌心,溫荇清適才發現時瑜兩隻手上皆裹纏著紗布,包括兩雙膝蓋也有新鮮受過傷的痕跡,座椅一旁的手機螢幕半邊將近稀碎,難怪一直打不通他電話。
“怎麼弄的?”急忙出聲對人詢問,溫荇清卻見時瑜呆愣愣看著他默聲不語,無知無覺一般對自己惘然失笑。
“剛剛向陽讓時瑜去找您,時瑜就去了,估計是在接到電話回來的路上摔倒的……”阿姨提到向陽眼淚便止不住下落,相處幾月時間自然同這女孩處出了感情,未曾想短短几個小時內人便撒手塵寰,連句道別都未來及說出口。
溫荇清闔目垂首,握住時瑜雙手置於唇邊,他在想,如果自己再抽出一點時間,哪怕百忙之中再擠出那麼一點時間過來醫院,或許情況就會比現在好上一些,多少會比現在變得可控。
但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