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溫荇清還想說些什麼,卻從溫馳川那張臉上看到些從未見過的神情,既悲又惱,還有眼底莫名流露的愧疚。
一巴掌確實將理智喚回些許,咬咬牙剋制住情緒,溫荇清不待老管家過來便轉過身大步離開。
等目送人走出,一樓大廳裡傳過“砰”一聲關門動靜,溫馳川才收回視線,隨後緩慢低下頭,屈膝彎腰,在溫世雄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徑直跪在了地上。
“爸。”溫馳川抬頭看向父親,用很輕緩的聲音慢慢說道:“荇清並不是故意頂撞您,有些話只是他的無心之言,這次是因為得了我的准許,才會在溫焱婚禮上帶著他的戀人出現,他這樣做只是想尋求您的認可。”
“你不用替他說話!也用不著替他道歉!”溫世雄本來正在氣頭,一聽更加惱羞成怒。
溫馳川雙手扶膝,一向直挺的後背緩緩彎出一道弧線,未說緣由便先行請罪,“兒子同樣也有不孝之處,如果您要責罰,我沒有一句怨言。”
“你……”自小到大最懂事最聽話的孩子,溫世雄在聽到這句請罪時,心裡不免狠揪了下,“你也有事瞞著我?”
溫馳川不置可否,只說,“集團裡的事情我會處理好,婚姻上的事情我想遵循自己的選擇,個人私事絕不會給集團發展帶來什麼影響……抱歉爸,以後我可能都不會再結婚。”
溫世雄聽到這,攥住柺杖頭的手逐漸收緊,縱使百般不信,還是顫抖開口問出那句話,“你也走他的老路?帶了個男人回溫家?”
良久後,溫馳川緩一點頭,開口回答,“是,但兒子的選擇和荇清並沒有什麼關係,只是我自己的決定。”
緊隨話音落下,溫世雄踉蹌走過高高抬起手中柺杖照人身上揮下。
“世雄!”
徐妍菲想攔卻攔不及,溫馳川閉著眼不躲不閃,任由頭頂一陣風呼嘯,時間分秒流逝,始終沒感到一絲疼意。
柺杖懸停在人咫尺上方,最後仍是捨不得下去狠手,溫世雄後退兩步用力敲了敲柺杖站好,蒼白的嘴唇翕動顫抖好半天,忽然閉上眼睛一聲嘆息,語氣變得很輕,“我溫世雄的孩子,一直都當作是我的驕傲,老二這樣,連你也……”
溫馳川垂眸埋頭,遮掩著此刻面上情緒,“對不起,爸。”
“出去吧。”
再度睜開眼,卻見溫世雄默默背過身,對自己和徐妍菲揮了揮手,“都出去……”
徐妍菲出於擔憂走過,“老溫,我還是扶你回去休息吧。”
“無事。”溫世雄拍拍她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安慰說,“我自己一個人待會就好。”
徐妍菲便不再多勸,多年相處知道他心情不好時喜歡獨處,不喜歡讓任何人打攪,遂轉頭對溫馳川遞過眼色,不讓他再多言語。
等客廳裡落回清淨,溫世雄拄著柺杖緩緩走下樓梯,推開通往後院的偏門,蹚過秋意正濃的花草院落,而後停留在舊居所大門前。
小女兒婚禮喜慶之日,幫工傭人幾乎都去了場地,本就人少的舊居現在更是無一人在,徑自推開門沿扶梯攀上二樓,進到供有鮑曼笙遺像的房間,溫世雄轉身關好門,隨後在黑白遺像前沉默站了一會,伸出手輕輕擦拭掉鏡框上一層薄灰。
佝僂著腰搬來座椅推開兩扇窗,午時陽光正耀,晴空萬里,如瀑布流瀉傾灑在窗前鬢髮斑白的老人身上,鍍上淡淡一層光暈。
從視窗向外看,院內花草皆一覽無遺,剛入秋便已顯現出蕭瑟之意,年復一年,花開花落,花草綠植還是一如從前模樣。
“自你走後小川就成熟了很多,對他弟弟照顧的也很周到,在我面前從來都是聽話懂事,可他那時才只是個十歲還不到的孩子,卻一點孩子氣都沒有……”
“害怕